不及接通的来电
文:暗月 季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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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6月20日 周日 22:30pm
红与蓝的警车灯撕裂了初夏夜里的平静。
警车里,老刑警卜俊一边抽着烟一边观察着他的徒弟,新人刑警石白雨。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很明显的稚气以及所有年轻警察的激情,很常见的新人。“第一次出命案吧?”
石白雨点点头,他看着车窗外,静静地听老刑警感慨地阐释着由丰富经验堆砌出的人生哲学。
他看见不远处的市一中,现在是十点半,市一中响起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急促的铃声是不少学生们奔向延时开放的自修室的冲锋号角,也是不少同学们放松精神的解放号角,此时更是使他紧张不已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命案调查。
警车驶入案发地点——山水风境,一所小区。这所小区与市一中相隔一条马路,路程之近甚至比校内的宿舍更具优势。市一中是寄宿制学校,对于高一高二学生,每个班只有一两个走读的资格,对于高三学生则放开了走读名额的限制。走读生们大多数都在山水风境租房,因为属于学区房,小区的房价也不便宜。
市一中是该市唯一的重点高中。不过成绩和特长并非进入学校的唯一凭证,也可以通过砸足够的钱将孩子送进学校。这就导致学校里的学生内部分化严重。石白雨的亲弟弟石黑树现在正是市一中新高三的学生,他记得弟弟曾经尖刻地评论“市一中里的学生除了真正有才能的人就全是有钱人。”
案发现场是山水风境A栋306室,死者姓名陆望,17岁,是市一中的学生。第一发现者是死者的母亲秦芷,她遛弯回家后,一打开门就发现陆望倒在玄关处,已经死亡。
“今晚谁也别想睡觉!法医的尸检尽快,小区楼道包括市一中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仔细看,现场勘查不能放过任何细节。”卜俊的指挥让现场的混乱局面有所改善。
石白雨刚踏入案发现场306,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空旷,如果排除到处都是的勘验人员和门口那具尸体的话。整个屋子一览无余,哪个房间有几个警察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哎,别杵这,碍事!”卜俊转身冲他喝道。
“嘿,又下雨了。”初步工作结束后,石白雨出了A栋单元门,发现大雨已经将地面打湿,他咕哝着,“这雨下了多久呢?”
“这儿的天气一到夏天就是这样,变化多端。天气预报完全没用。”虽然是石白雨在自言自语,但卜俊听到后还是煞有介事地搭话,“应该下了挺久的。看来你小子工作起来很专注啊?”
“啊,我在楼道里待的久,可能墙壁厚,楼道里也没窗户,而且楼梯里的窗户装得太矮了,肯定很难察觉。”
认真地对待毫无意义的对话,典型的新人做派。
2
6月21日 周一 6:00am 市一中食堂
6月8日高考结束后,市一中内只有新高三和新高二两个年级的学生。
早上六点的食堂勉强还能找到空桌子。石黑树小心翼翼端着他的臊子面,像供奉祭品一样虔诚而认真地把他的早饭缓缓放在事先占好的桌子上。很幸运,一滴汤水都没有洒出来,或许以后能当个十分优秀的服务生。
他用筷子挑起面条,还不等油腻的面条唤醒他因早起现在还很迟钝的味觉,就有人不由分说地端着小笼包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嘿!”是胡浩,班里很活跃的男生,没想到他会一个人吃饭。
“哦,嗨。”石黑树慌忙吞下那一筷子的面条。往常笑嘻嘻的胡浩现在一副阴沉的样子,让石黑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间抢了他女朋友的芳心,以至于人家现在来找自己算账。
“你知道吗?陆望……”胡浩看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
“……他怎么了?”石黑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同桌陆望貌似和胡浩是极要好的基友。不过他跟陆望只是关系很好的同桌而已,应该不至于妨碍到谁。
“……他,去世了。”
“什么?!谁说的?你肯定被骗了。”听到这话的石黑树差点喷饭,但是突然想到从未缺席晚自习的陆望,昨晚竟然旷了晚自习,突然没了底气。
“真没骗你。他呃……被杀了。”仔细一看石黑树才发现胡浩的眼睛似乎有点肿。
“……”石黑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换作是谁,都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事实。
“我找你,是因为昨天下午你和他呆得最久。我想知道昨天下午他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异常。”见石黑树仍是一副大脑宕机的蠢样,胡浩继续说,“陆望内向,周围没几个朋友。我想了一个晚上,我们这几个人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当然,你们有权自己决定,我不会强迫别人的。”胡浩有点红肿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石黑树。
“我当然会告诉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悲哀与错愕加上胡浩情绪的感染,石黑树现在几乎哽咽了。陆望突如其来的死讯让石黑树完全抛却了其他所有的事。
“谢谢。我们还有一位伙伴,先在这里等等她好了。”胡浩东张西望地环视整个食堂。
“还有一位?是一班的那个女生吗,和陆望在走廊聊金瓶梅的那个?”
“对,就是她,蔺晨。我们三个”胡浩点点头,“呃,他们不只是聊金瓶梅啊。他说他们对书的品味很相似,哪怕有时看法截然不同也能理解对方。”胡浩代好兄弟做着解释。
“嘿,在那!”就像小说一样进展顺利,胡浩迅速在人流越来越大的食堂里找到了蔺晨。他招呼着蔺晨过来。
蔺晨大方地坐下。她看到了石黑树,礼貌问道,“你是陆望的同桌石黑树?”
石黑树点点头,偶尔陆望不在座位的时候,蔺晨会让他给陆望带话。
“哈哈,他跟我提过你。他还跟我解释你的名字,说你姓石,不姓石黑,是个地道中国人。他还开玩笑说如果你叫石黑春树,他还真拿不准你会不会得诺奖。”
石黑树只得苦笑,他当然知道石黑一雄和村上春树。他已经习惯别人调侃他这个奇怪的名字了,他们一家人真的都不擅长起名,不然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叫“石史”。
如果知道蔺晨还完全没听说陆望的死讯,石黑树绝对不会没话找话地问出现在这个问题:“你觉得陆望他怎么样?”
“虽然他有时候会很拘谨,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意外的潇洒。”
“怎么说?”
“比如说他最喜欢语文课,不是因为他喜欢听课,而是因为语文老师上课不查人,他可以提前带一本课外书到教工厕所里看上一整节课。只要看见他在课间一个人东张西望地跑下教学楼,我就知道他们下节课一定是语文。书肯定在衣服里藏着呢!”
“为什么是教工厕所?”石黑树自我感觉抓住了重点。
“哈哈哈,他说教工厕所更香。我偶尔去过,教工厕所的环境比学生的厕所好多了,里面插电的电子香薰一闻就知道很高级,'我现在很清楚打扫教工厕所的大叔哪个时间段打扫哪里,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任何时间段里最干净的坑位是哪个哦!'嘿嘿他就是这样说的。”提起这个,蔺晨的笑就没停下来过,而且还模仿着陆望说话。
她原来不知道陆望被杀……石黑树瞪着满脸后悔的胡浩,觉得自己正被悲哀扼住咽喉,马上就要窒息了。
……
食堂基本没人了,快到七点,三人迟到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就说好了,今天中午高三二班见,咱们讨论一下。”胡浩打破了沉默。
3
「啰嗦的行踪汇总」
在卜俊的示意下,石白雨站在会议室白板前,面对着一众落座的刑警们。“现在,由我向大家介绍一下现场情况。我们根据死者父母提供的信息,同时结合A栋楼内、小区门口包括市一中大门的监控,确定了死者生前最后的行动轨迹。
先说明目前市一中的情况,被害人陆望正是新高三学生,走读。
学校在高考学生离校后立刻进行了宿舍和班级的调整,被害人也正是在调整期间从学校宿舍搬进这间出租屋的。所以他住入出租屋也就是两周多的时间。
住宿生只能在周六晚六点放学后离校,而周日下午两点半要求全体学生返校进行测验或者自习,下午五点半结束。从下午五点半到晚上七点是学生的晚饭时间,期间可以自由活动,这段时间只对走读学生放开门禁限制,允许他们刷卡进出校园。晚上七点到十点半是晚自习时间,有安排老师看守和答疑。上一周也是如此。
陆望在周日下午五点四十快步走出校门,四十三分出现在小区大门处监控中,四十五分单元门口监控拍到他进入的画面。昨天下午五点半开始下起了小雨,从监控中能看到,陆望一路上都有打伞,这伞明显很小所以……”
石白雨看见下面一众人都默默点头,表示理解。他继续说明:“而这把伞在我们抵达现场时就在306外挂着,应该是陆望进门前挂上的。当时雨势逐渐加大,到17:50雨已经很大了。”
“稍等,单元门口的监控角度似乎拍不清人物正脸,真的可以确定就是被害人本人吗?”有人举手提问。
“单元门口的监控确实拍不清人的正脸,不同于校门口、小区门口以及楼道里的监控。但是从所拍的侧脸,明显的特征以及鞋等物品,我们可以确定这就是陆望本人。”
“还是个爱护书的孩子……”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
看到所有人都不再有异议,石白雨继续他的说明。
“这栋楼在大楼单元口和两间电梯间里,包括各层的电梯出口处(图1)以及楼梯间拐弯处都设有监控。重点说明一下楼梯间拐弯处的监控——因为楼梯拐弯处有安装灭火器,所以安装监控主要是防止灭火器被人打砸。已经证实了,只要有人经过楼梯拐弯就能被监控拍到,而且图像清晰,毕竟是在单元门监控之后装的新监控。
这栋楼共有26层,按理说该有25个楼梯监控,但是一楼没有住户,且这栋楼一二层之间的结构矮小,所以没有安装灭火器,故而没有监控。
还有,不巧的是,二三楼间的监控几个月前坏掉了。而且因为楼层太高,即使有两座电梯,在高峰期仍然会很拥挤。所以二三层住户通常会走楼梯,这样一来就很难拍到这些住户在楼梯间的行踪了。
另外,一楼的监控可以拍清楚整个一楼的情况和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
案发当天,陆望四十五分进楼,恰好赶上二号电梯停在一楼,所以他乘坐了电梯。电梯和三楼的监控都显示他在四十六分抵达三楼并出了电梯。
此后,再没有拍到陆望的影像。他没有回学校去上晚自习。这很反常,因为据我们了解,陆望此前并没有在晚饭期间回出租屋的习惯,他一直在学校食堂吃晚饭,也从来没有在晚自习请假,更不用说翘晚自习。那么陆望为什么一反常态,在昨天晚饭期间回出租屋,又为什么偏偏在之后遭人杀害,现在仍是疑点。
法医推测死亡时间在17:30至18:30。由以上说明我们可以缩小至17:46至18:30。
在21:40,陆望的母亲秦芷在外遛弯结束回家,一开门就发现陆望倒在玄关处。随后报警。
顺带一提,秦芷去年就向就职公司申请提前退休,现在属于内退人员。理由是为了孩子高三的陪读。这一家人家住在离市一中将近一小时公交车程的地区,为了陆望高三一年,他们才租了这间房子,秦芷陪着陆望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不过到周六晚上和陆望一起吃过晚饭后她会独自回家,留陆望一人在出租屋过夜。而父亲陆岳平时在家附近的公司工作,会在每周日早上来出租屋和孩子一起吃午饭,等到下午陆望去学校之后再离开这里回家。而秦芷则在周日晚上陆望下晚自习前回到出租屋。”
“周六晚上秦芷留陆望一个人在出租屋过夜?”有人提问。
“是的,秦芷说这是陆望要求的,因为陆望希望有自己独处的时间,所以才建议母亲周六晚上就回家好好休息。而且出租屋只有一张大床,秦芷每晚只能睡架子床,再加上她神经衰弱而陆望通常学习到很晚,她很难睡好。虽然她从不抱怨,但是儿子对此常感到愧疚。”
4
「香烟,未接来电和睡衣的腰带」
“至于现场勘验…”石白雨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久的话,“特别需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是陆望书包中发现的香烟。”石白雨放出图片。
“被害人倒在玄关处,但书包放在他卧室的床头柜上,据了解陆望一直是回家后先换鞋,然后把书包放在床头柜上,顺便把校服外套脱下盖在书包上,之后再做自己其他的事。不过案发当天的中午,陆望换上了夏季校服,是短袖,校服外套已经收到了衣柜里。
书包里有书和做过的试卷,装了不少,不轻。这些书和试卷都很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唯一异常之处就在于书包里发现的一盒香烟。
香烟放在书包底部的角落,书和卷子没有填满书包底部的空间,所以烟盒恰好能立起来。不过烟盒上有着明显的压痕。
书包本应平躺在床头柜上,但放置时由于书包一边擦着墙,整体形成一定的角度,有香烟的另一边则被压住,烟盒受到挤压。这个痕迹可以确定是因为这种放置书包的方式造成的,可以排除遭受其他外力的可能。
烟盒没有塑料膜包裹,盒里少了两根香烟。”
“被害人身上有发现什么吗?比如打火机之类的。”有人提问。
“无论是书包里还是出租屋内都没有发现打火机,死者携带的随身物品不多,当天他换上了夏季短袖校服,市一中的校裤口袋又很浅,只能装进少量的东西。右侧口袋里揣着一串钥匙,其中有单元门的钥匙和出租屋的防盗门钥匙,而饭卡以及进出校园的门禁卡则填满了左侧口袋。
烟盒上只检测出陆望的指纹,这一点值得注意。卖烟时烟盒外会有一层塑料膜,那上面可能会有杂乱的指纹,不过烟盒本身只有陆望的指纹,要么是只有陆望碰过烟盒,要么就是…烟盒被擦拭后只有陆望一人碰过。目前还不能确定。
而且,走访了学校和小区周围的所有便利店甚至查了便利店的监控,我们没有发现陆望有在任何一家买过烟或是打火机的迹象,有一家便利店老板则反映陆望曾买过一只红笔。所以这盒烟的出现,很难解释。”石白雨将“香烟”两字用马克笔做了标记。
“接着,是出租屋的座机。这是一款老式座机,我们提取指纹没有发现有价值的异常指纹,显示屏上只显示有一通未接来电,响铃时间很久,但无法显示来电号码。好在能确定来电时间,是昨天下午的17:48,我们通过电信公司对基站定位,确定了当时这通电话就是从山水风境小区里打来的,目前还无法确定电话持有人的身份。至于这通电话与陆望的死亡是否有关,无法确定。所以追查这通电话也是一个方向。
最后要注意的是,死者脖颈处有勒痕且有吉川线,尸检确定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因此判断陆望是被人勒死的。根据勒痕可以推测出凶器是一个两指宽的带子,现在怀疑是秦芷睡衣上的腰带。
秦芷的睡衣就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而睡衣的腰带因为她用不上,于是扯下来同样也挂在衣架上。我们勘验现场时,衣架上确实有睡衣,却没有腰带。而且据秦芷回忆,腰带的确有两指宽。”
5
陆望是高三(二)班的学生,一班和二班是学校的实验班,班里40名学生,比起普通班一个班里六十多人,班级环境确实好了不少。
十二点,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其他同学们都冲去了食堂。当二班再也没有其他同学时,蔺晨从一班溜了进来,石黑树和胡浩正在等她。
“我们先听石黑树讲一讲昨天下午陆望的情况。”胡浩向她说明。
班级的座位安排是三个人并在一起坐。陆望原本坐在两人中间,他按理说是有两个同桌的,但是他的另一位同桌齐晓因为生病从上周就请假了,昨天下午不在。石黑树,陆望和齐晓三个人坐在靠前门那一组的第一排。
此时,石黑树坐在他的位置上——靠过道。他们让蔺晨坐在陆望的位置上。胡浩则窝在齐晓的座位上——靠墙。
“我可以在座位附近活动吗?这样能帮助我回忆。”石黑树皱着眉头,一副拼命调取记忆的模样。但其实,早上的几节课他几乎没有听进去,他已经在脑中无数次还原昨天下午的情景,并试图回忆起更多的细节。毕竟经过一个晚上,对于昨天发生过的事情,记忆减弱了大半。
石黑树走出教室前门,在门口踱了几步后,才慢慢进入教室,“昨天下午,我来的比较早,大概两点十五分。接了杯水上完厕所回来,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他在这里坐着。”石黑树站在中间的桌子前,伸手指着陆望的课桌,也就是现在蔺晨面前的这张课桌。
“他刚来到教室,应该才坐下。因为他正抱着书包,貌似情绪不高的样子,于是我便打算让他清凉一下。我趁他还没回过神的功夫,跑到隔壁的厕所接了一捧水,迅速冲进教室泼到他的脸上,当时他刚好把包里的书都取了出来。要说异常之处,也的确是有一点,之前跟他开这种玩笑,他完全不会介意。但昨天他却表现得有点生气,不仅没理我还连人带包转过去了一点,似乎想躲开我。
虽然水从我的指缝间漏出去不少,但大部分还是完全命中了他。因为我当时是站着的,越过他的肩膀,好像看见在他包里有个黄闪闪的小东西,是什么我倒是没看清,这种尴尬情况下也不好意思问。”
“之后……我跟他道了歉。”石黑树又坐回位置,“我坐下时他正把他的书包往课桌侧面的挂钩上挂呢。在这之前他特意把齐晓的桌子往里推了一点,以前齐晓的桌子和墙是有一点距离的,昨天下午他把桌子推到完全靠墙的位置。我记得他以前都是随便把书包一挂,也不管挤不挤。对了,据我暗中观察,他放好书包后偷偷摸摸拿着纸巾伸进书包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然后问我齐晓是不是今天还不能来。”
“我说可能吧。我估计如果齐晓昨天下午回来,他就会把她的课桌重新拉回来,他就是这样的。”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石黑树一副很了解又很无奈的语气。
“两点半打铃,昨天下午是自习。英语老师看着我们。”这是在向蔺晨说明,一旁的胡浩也点点头。
“我看他在做物理大题,感觉很有难度。以前他不是很在意课外练习,也不会下狠功夫,自从升了高三,他开始较劲了,经常用难题把自己搞得…怎么说,有点痛苦。
五点刚过,老师离开。他突然坐到齐晓的位置上了。当时我正认真,根本没注意到。不过他好像怕我误会什么,一直等着我停笔。然后跟我小声解释他肠胃不太好,他的座位正对风口加上变天风有点凉,所以才往里面坐。挺好笑的,我根本就没在意,但他就是怕别人多想。
五点半自习结束,我看他收拾书包像是要离校。我跟他坐了将近一年同桌,还是第一次见他晚饭期间离校。”
“打断一下,他在自习期间有没有离开过教室?”蔺晨问。
“绝对没有。之后我问他是不是要出校门,他说回出租屋一趟,因为得把前一阵子搬出宿舍的书和不用的卷子带一点回去,给储物柜腾出更多空间来。哦,还把他留在教室备用的伞带上了,离开教室的时候大概三十五分。哦,那个时候我正要去食堂,跟他一块出的教室门。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哎,昨天晚饭期间我就不该去图书馆还书,如果拉他跟我打球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样。”胡浩懊丧地捶着头。陆望经常会跟胡浩在晚饭时打球,也因此时不时拜托石黑树带饭。
“蔺晨呢?昨天有没有见过陆望?”
“没有。”蔺晨摇摇头,“我也是走读,但是晚饭期间不回家。话说,陆望出校门之后会不会去其他地方?”
“不可能。”胡浩摆摆手,“这家伙就是两点一线,学校,出租屋。以他的性格,我求他给我在外面带个外卖拿进学校都不肯。我敢打赌,他要是偏离了学校和出租屋之间的路线绝对会迷路。而且,他是在家里被发现的。”
胡浩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但是石黑树和蔺晨完全认同他的说法,陆望在这方面极其规矩。
“奇了怪了,我想破脑袋都不懂为什么会是陆望,谁对我下死手都比现在这个情况更有可能啊…”胡浩狂躁地挠着头。
的确,陆望内向,刚开始他们成为同桌时,都是齐晓一个人努力地跟他们找话说。将近一周后,其他的同桌们都很熟络了,他们才开始聊天。石黑树暗想,况且陆望很会把握和人的距离,他从没主动和生人讲话,几乎总是别人主动跟他说话才可能熟络起来。
“他最近…有没有和谁闹矛盾?”蔺晨小心翼翼发问。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发现有类似的迹象。其实在学校里,陆望基本只和他们三人有深入交流,和其他同学只是维持着表面上同学的关系。
“啊!说起来,最近有个传言,你们知道吗?关于高三分班……”
市一中高一升高二是一次大规模的分班,分出阶级明显的重点班和普通班。高二结束再按照这一年的成绩做些调整,比如流放重点班长期垫底的学生,挑选普通班足够拔尖的学生进入重点班,不过变动幅度不大。
胡浩大梦初醒般瞪大了眼睛,点点头。而石黑树只觉得迷茫,他摇摇头。
“传言说重点班排名在后的学生都和学校管理层有点关系,所以凭这层关系保住了他们的位置。”蔺晨向石黑树解释。
解释之后,石黑树终于想起来了。今年高二升高三时,学校竟然突然宣布班级不做调整,重点班的学生不进不出。这让很多普通班的尖子生难以接受,然而他们的抗议并没有实际用处。同样,石黑树也明白这传言和陆望的关系,因为陆望高一结束压着线进入重点班,高二一年的排名也十分危险,很有可能会被流放。但是陆望母亲和年级主任的表亲关系又是很多学生都知道的。所以,这个传言确实对陆望很不利,但是至于为此就杀害陆望吗?石黑树可拿不准。
“我觉得有点可能,陆望少数能招致怨恨的原因。”胡浩很激动地发表看法。
“……现在还说不好,最好不要先入为主。”蔺晨认真地回应,她正弯腰观察陆望课桌的抽屉里,“陆望是不是不怎么会收拾东西啊?”
“怎么讲?”的确如此,经常有在老师讲卷子的时候,陆望还迟迟不能找到卷子的情况发生,石黑树点点头,顺嘴问道。
“你看他的抽屉深处还有被压皱、挤烂的作业单。”说着,蔺晨小心地捏出几张破烂的卷子,“感觉书也是随手乱塞…诶!”蔺晨又拿出一本书,书页明显地突出——书中夹了一个老年机。
“哦,这是他的手机。避免掉出来就夹在书里。看来昨天下午他忘了带走。”市一中不允许学生携带智能手机,只能使用老年机。石黑树曾经借过陆望的手机,所以他有印象。
蔺晨默默地把陆望的书桌掏了个干净,里面除了手机就是书和卷子。
三人解锁了手机,却没发现昨天陆望有什么通话记录,之前的短信来电也没什么异常。
快十二点半了,三人仍旧感觉没有什么重大收获。就在他们正要走出教室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胡浩突然转身,挡住二人的去路,悄声到:“班主任,还有警察,在办公室门口呢。等他们离开咱们再走。”
石黑树闻言探头看去,“咦?!”他看清之后不由瞪大了眼睛,“不是吧?”
6
“昨晚陆望没请假就没来上晚自习,你作为班主任没有发现吗?”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是个子小而精干的化学老师。此刻面对刑警的询问,显得很是紧张。
“这的确是我的问题。因为昨晚有重点班班主任会议,晚上七点开始,九点结束。九点之后我看了一下手机没有学生和家长发来信息,就直接开始办公了。快十点时负责查考勤的值班老师问我班里怎么人数对不上,我才想起来看班里学生进出校园的记录,之后才发现陆望没有按时返校。于是我立刻联系陆望的家长……谁曾想会出这样的事…”
没能及时发现学生缺席的确是他的失职。但是,石白雨总觉得太过责怪班主任也没道理,从短时间的接触来看,他能感觉到班主任是很有责任感的。只是这样的事情,竟然会不幸地发生。
“高三二班的语文老师,现在在哪?我们想见一下她。”
“这个啊……刘莹因为陆望的事情今天请假了。她就住在对面的山水风境。”
在从学校回警局的路上,卜俊点着一支烟,熬了将近一个晚上,他有点头疼。毕竟是老了,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甚至觉得睡觉就是浪费时间,永远都精力旺盛。这样想着,他瞅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发现石白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有想法的话,不妨说说。”你小子运气不错,想老子当年还是个小刑警的时候,哪有你这运气遇到一个这么好的师父。后面的话卜俊倒是没说出口。
“只是我的一些推理…也没有证据支撑。”
“少废话。”
“……好的。您看,陆望倒在玄关处。我再三向技术科的同事们确认了一下,他们担保现场没有人被拖拽的痕迹,而且我们确定,陆望中等个头,体重接近正常的成年男人。如果说有人把他的尸体抬起来后摆放在玄关,那会极其困难……就算是肌肉猛男也有点勉强。现场没有剧烈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陆望是在玄关处被人杀害的。”石白雨的语气充满试探性。
“说你自己的想法。不要想着我会发表意见。”
“嗯,加之陆望穿着拖鞋,且书包放在床头柜上。昨天也向秦芷确认了,陆望一直将书包放在床头柜。昨天现场的书包也放在了床头柜,那么书包应该就是陆望本人放下的。
“再结合案发现场出租屋的结构(图2,图片仅供房间大局参考,具体细节以警方叙述为准),从玄关处到卧室床头柜这条路线走下来,可以看清屋内全貌,何况厨房是透明的推拉门,卧室里的家具摆放也极占空间,甚至架子床下也堆满了纸箱杂物,加之整间房子装修简单,没有能够藏人的空间。可以排除屋中藏人的可能性,否则陆望根本无法把书包放在床头柜。
“所以我认为,陆望昨天回来后换了鞋,放下书包,之后打算做自己的事,这时有人敲门,也就是凶手,他去开门之后将凶手请入房内。然而那人一进屋,便用衣架上的那条腰带将陆望勒毙。
“对了,还有那通电话,响铃很久却无人接听。结合电梯的监控,可以推测电话响铃时陆望肯定已经进出租屋了。然而电话无人接听,我想很有可能他已经没有接电话的能力了,也就是说,电话响铃时,陆望已经死亡或者是正在被杀过程中。
“话说回来,我心里已经有了锁定嫌疑人的一些条件。首先,陆望昨天晚饭期间回家是个反常举动。但也无外乎两种可能,一种是纯属偶然,另一种是与人约定。
“无论是哪种,他能够将人放进家门,说明他和凶手熟识。
“第二,使用的凶器是衣架上的腰带。也就是说,凶手是熟悉陆望家中环境的。
“这样一来,凶手很可能是陆望的熟人,并且很清楚陆望搬进出租屋后这间房内的环境,我倾向于凶手曾经来拜访过。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不就大大缩小了?”
是问句,但却很有信心。
卜俊笑了笑,“不错。”然而没等石白雨嘴角上扬的动作结束,“…可是啊,”这半句话让石白雨说笑不笑的表情僵住了。
“可是啊…你说的这些,咱们队里的一帮老家伙们早就考虑到了。其中有几点,结论下得太急了。
“你说从玄关处到卧室床头柜那条路线,走下来可以通览全屋。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如果浴室的门关上,陆望就会有视野盲区——他看不见浴室里面。不过据了解,陆望和秦芷都没有在平常关闭浴室门的习惯。如果真有人为了隐藏自己关上浴室门,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陆望应该是会顺路检查一下的,万一真的有人,他也无法顺利将书包放在床头柜上。不过要是他放下书包后才去检查,真的发现有人藏在浴室里,那么两人发生打斗,最终尸体出现在玄关处,现场应该更混乱,而且会出现拖拽痕迹。这就和检验科的同事们所说不符。综上,排除屋内藏人的可能。
“虽然这一点结论没错,但是你的描述不够全面。
“还有,你说陆望能放凶手进屋,是因为他们熟识。这就太武断了。如果是你见过的邻居敲门,遇到他们有请求大部分也会允许邻居进门的。又或者,你不曾见过的人声称自己是物业、维修或者查表什么的,一般人也会放行的吧。只要找好借口,进门其实不难,谁能想到在家里会遇到危险。对了,猫眼是可以使用的,按理说陆望可以看见谁敲门。但是陆望会不会给陌生人开门,我们可说不准。
“最后,关于凶器。你的意思是凶手知道玄关旁的衣架上有腰带。但是任何人都不能确定这种东西会永远在固定的位置啊,更何况杀人,总会在事前做些准备。
“有可能在凶手进入后发生了什么,让他不得不立刻杀害陆望,所以情急之下恰好发现那条腰带,于是用了。也有可能他本身打算直接用手扼杀陆望,毕竟陆望并不高,如果有力量,扼杀是完全可能的,不过他偶然发现了腰带的存在,所以事到临头改变方法…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话音刚落,他们到了。
7
现在卜俊站在会议桌前。会议室里黑压压或坐或站挤了不少人。
“各位辛苦了。在所有人的努力下,这起案件到目前已经有了较大的进展。”
较大的进展…?现在石白雨站着听卜俊讲话,他只觉得一切都是混沌不清的,没有任何明晰的指向,更别谈什么进展了。八成是老师为了稳定军心才这样说的吧。
“现在,我向各位汇报一下目前的发现。我们对A栋三楼的其他住户进行了询问,主要想知道有没有人可能见到、听到与陆望案件相关的任何线索。306对门304的一位高二学生提供了一条信息。他说他当时在用耳机听歌,突然不小心拽掉了耳朵里的耳机,也正在那时,他听到对门传来“砰”一声,是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当时手机刚好亮屏,他确定时间是17:49。
我们保险起见核对了他的手机,是标准的北京时间。加上这栋楼的防盗门都是相同的,也确定了那一声就是防盗门关上时的声音。至于方位,几次实验发现不同方位的门发出的声音也有明显的方位差异,所以我们认为他的证词可信。
从49分的关门声这则证词,在结合监控情况和陆望生前的行踪,我们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二三层的住户里,所以我们目前的工作重点,就是对二三层住户的调查。如果没问题,现在就行动起来!”
卜俊交代石白雨再到案发现场了解情况。
石白雨决定重演一遍昨天晚饭期间陆望的行迹。
刷卡出校门…过马路…进入小区…再进单元门…一楼走道里拐弯…乘电梯…出电梯…
正在他将要拐弯进入306时,他看见吴毅正闷着头在楼梯间向上走。
“哎,吴毅!”吴毅和石白雨是同期进入大队的小刑警,两人关系不错。石白雨走进楼梯,“你怎么还往楼上跑呢?”
“嗐,你啊。我们组长让我去核实一下四楼一位住户昨天的出行情况,看和监控影像有无出入。”吴毅苦笑着回答,“你也知道这单元门口的监控情况不敢恭维,如果同时进出单元门的人稍微一多,基本就不可能辩识出几个人。你的师父,昨天让我们这些负责监控的同事们核查清楚,案发当天一整天里进出大楼的全部人员。我们所有人都跟他说,这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虽然有些时候运气好进出的人不多,但是你看案发后不久的六点就是个高峰期,有下班的人还有想快点回学校的学生们。哎,现在也只能尽量查喽。”
“辛苦了。赶紧忙你的去!”
打发走了吴毅,石白雨这才拐进了306。306里现在仍有部分警察在忙碌。
“叮铃——”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在306响起。在场的所有警察无不错愕。就在有人刚靠近座机时,铃声戛然而止。
“查!快去查这通电话谁打来的,指不定和案发时那通电话是同一人。”
几个警察迅速行动起来。这类有点技术性的活可轮不到石白雨。
石白雨环顾后离开现场,踱步至楼道。
*现场门窗未遭破坏,门锁也没有撬动的痕迹,进入306只有通过防盗门。防盗门很普通,关闭后屋里的人可以任意开合,屋外的人只能用钥匙打开。
*现场的地板除了门口的脚垫,屋里没有潮湿的脚印,但也没提取到有价值的脚印。
在记事本上记下这两条后,石白雨在楼梯间的窗户前停下脚步——这扇窗户虽然很低但是较大,成年人勉强可以通过。最主要的是,从这扇窗户可以看见306的厨房。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从这扇窗户应该是可以进入306的。窗槽很脏,有烟灰、小虫的尸体,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周围的墙上有杂乱的脚印。
“厨房的窗户那里有脚印吗?”他遇到一个同事就问。
“没有吧。而且昨晚第一次勘验的时候那扇窗户是锁住的。被害人母亲说他们出于安全考虑,一直锁着那扇窗呢。”
果然这不是什么新的重大发现。不过石白雨还是在刚记下的第一条“只有通过防盗门”的旁边打了问号……
8
「胜利在望?」
现在,叒是卜俊和石白雨坐在警车里。他们想从陆望的父亲陆岳那里了解周日早上陆望的情况。
“师父,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石白雨发自内心地感叹。
卜俊挤出一个笑,“不过啊……我怕因为我的主观判断干扰整个大部队的工作,所以有一点我没说出来。”
“您不会干扰我的。”石白雨急切地接话,他真的非常想知道卜俊还隐瞒了什么。
“哼,你说的。”卜俊真的笑了,不过是冷笑,“告诉你也行……陆望进入三楼,整个三层的人都是能通过猫眼看见他的。所以他们会知道那个时候陆望在家。
如果陆望没和人事先约定,二楼的人虽然能够从自家窗户看到陆望进单元门,但是恐怕没法知道他到306的确切时间。而且203的大叔说他昨天下午在家门口抽烟,他说大概就是17:40出门抽的烟,他抽那一支烟大概五六分钟,大部分时间是盯着201门外伞架上的几把雨伞,不过他确定在此期间二楼除了他以外没人进出。对,他本人抽烟的位置看不见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和楼梯。…如果他没说谎。”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除了201和206能看见电梯的数字,有可能看见电梯停在三楼,其他的二楼住户虽然可以知道进单元门的时间,却都不可能看见陆望回家。所以,你更怀疑的是三楼的人,加上201和206的住户?”
“可以这么说。也说不定有什么我没想到的方法能知道陆望到了,所以还不敢告诉大伙这一点。又或者真是陆望和谁约好了呢……”
陆望的父亲陆岳早已年过四旬,四方脸,戴一副款式老旧的眼镜。
“你的眼睛怎么了?”石白雨注意到他的两眼局部发红,不像是哭成这样的。
“哦,昨天下大雨的时候带着隐形眼镜。雨一大啊进水就成这样了。”
“昨天下大雨的时候你在外面?”
“对。我是三点从山水风境离开,坐公交车回到家已经四点多一点了。没事干,就一个人走到公园里去钓鱼。那儿可以租钓鱼竿。谁知道五六点那阵雨大了。可能有半个小时吧,总算找到个地方躲雨了,不过那时候眼睛里已经进水了。”
“你抽烟吗?”
陆岳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那,陆望呢?”石白雨试探性地问。
陆岳怔住了,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立刻摇头。“这孩子,不可能。刚搬进出租屋那阵我看了篇关于香烟的文章,之后还半开玩笑地问他以后会不会抽烟,他居然很严肃地告诉我他觉得三十以下的人抽烟就像个二流子。”
“周日那天,你有没有打过电话或者接过电话?”
陆岳想了想,摇头。“没有。”
“好的。我们来找您,主要是想知道您周日和陆望相处的情况,可以讲一下吗?越详细越好。”
“我是早上七点往那边赶。八点多一点我到了。拿钥匙开的门,进门就喊'我来了!你妈妈的伞和你的夏季校服我都拿来了。'我知道他肯定在卧室里看书或者学习,就这样招呼他一声。说来有点奇怪,这孩子之前都只是答一声,坐的倒是很安稳,等着我把带给他的东西递到他跟前。不过昨天他从卧室里面跑出来迎接我了,还把我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自己收好了。”陆岳缓缓地说,他好像走进了那段最后的回忆。
“稍等,秦芷的伞?”
“哦,这不是一个多月都没下雨。周六晚上她往回赶的时候正在下雨,那场雨应该是这个月以来第一次吧。出租屋那里备了两把伞,她打了一把回来。天气预报说周日不下雨,她就让我把那把伞捎过去,谁知道晚上又下开了。”
“明白了,请继续。”
“…我跟他开玩笑说他长大了,他也就开玩笑说是我老了。……之后跟以前一样,他看书学习,我看会手机之后做午饭。吃午饭的时候,这孩子话不多,我讲了讲他爷爷奶奶最近怎么样又讲了我工作上的事,一直是这样的。吃完饭十二点半,他进卧室干他自己的事,我洗碗。我看他一点半左右午休,我两点叫醒他,他走的时候快到两点十分了。就这样…他情绪没什么异常,也有可能是我没发现吧。”陆岳自嘲地咧咧嘴,他真的笑不出来。
秦芷的悲伤肉眼可见,虽然她现在无心打扮,但是她的确属于有气质的美人。
卜俊刚接到电话,对面的同事告诉他刘莹的家里有一把306的钥匙,但是是他们找到的,刘莹声称自己真的忘了这把钥匙被自己放在哪里了。
他们刚好要了解一下表姐妹的这层关系,于是又找来秦芷。
“你周六晚上是几点离开出租屋的?”
“七点多,那时候下雨了。走的时候这孩子坐在客厅里发呆呢,我叮嘱了他两句就走了。公交车很快就来了,我没怎么等。”
“你抽烟吗?”
摇头。
“陆望呢?”
怔住,又摇头,“这孩子从不吸烟。”
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排除陆望最近开始偷偷吸烟的可能,毕竟如果只是才开始尝试着抽了一两支,也不会出现什么表征,因此难以判断。
“你们在出租屋那里备了两把伞?不过昨晚陆望学校里的那把伞怎么在门外放着?”
“在他床头柜抽屉里有两把伞。那把学校里的伞是比较旧的一把,我告诉他,下雨时用过的伞都挂在门外晾。”
“你的表姐妹刘莹,她是陆望的语文老师?她怎么会有你们的钥匙呢?”
“是啊。她跟我们住同一层,她因为离婚,现在一个人住。大概一周前,有天她早上没课,我们还一块去周围商场。结果突然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爸过马路出了点事,我得往医院赶。所以那天中午没时间给孩子做午饭,就把钥匙给她拜托她那天中午做顿饭。”
“你父亲他怎么样了?”
“还好,幸好不严重,住院静养几天就好了。”
“那之后不把钥匙拿回来?”
“之后也是忘了。突然想起来吧她正好不在,她在的时候又想不起来。但是她拿着钥匙也不要紧…陆望有时候还建议我多叫刘莹过来聊天呢,我们就在出租屋的客厅聊,陆望在卧室里也不关门,他说不觉得我们吵。不过我们都怕打扰他,刘莹总是坐几分钟就走。陆望跟我说他挺喜欢刘莹阿姨的,因为她来会把水果给他端到书桌上。不像我老是吼他出来吃。”说着说着,秦芷的眼眶又红了。
“钥匙一共有几把?”
“五把。陆望,我,他爸,刘莹还有房东。”
“房东?房东不应该把钥匙全给租户吗?怎么他还留一把。”石白雨皱起眉头,这实在出人意料。
“啊,不。交房的时候五把钥匙都给我们了。不过刚住进去的时候,盥洗室的天花板漏水。修理的话还是要房东本人出面联系物业和楼上的住户,当时他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有时候我不想在场就会出门,所以给了他一把钥匙。结果一直忘了要回来。”
“他离那栋房很远吗?”
“不,他就住在山水风境。”
盥洗室漏水……看来得见一见房东。
“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昨天是我的生日……早上睡了个自然醒。快十点了。中午饭简单做了点自己解决。之后看看手机,小憩到三点。想去看个电影,电影结束是五点刚过。之后就是在市一中那一片随意闲逛……”
“有没有打过电话或者接过电话?”
秦芷想了想,摇摇头。
“秦芷曾经有过婚外情。”石白雨得到消息,迫不及待向卜俊报告。
“对象是陆岳的同事。因为这事夫妻俩闹离婚,结果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和解了。”
“也不奇怪。他们现在感情的确很淡薄,形同分居啊。”
“而且当时陆望刚上初中。陆岳在这事闹得正厉害的时候告诉陆望他们可能会离婚。甚至还跟陆望解释原因是秦芷有外遇。”
卜俊直皱眉,“陆岳当时怎么想的?以为孩子屁大点就什么都不懂吗。”
“我原本以为他们是幸福的一家呢。”
卜俊耸耸肩,对别人的家事他可没立场发表观点。
就在山水风境里的小花园。石白雨和卜俊在等新出现的人物——房东。不久,就看见远方小跑而来的中年男人。他经过垃圾桶旁,将嘴里剩下一小截的烟头丢了进去。
不管他是不是在作秀,石白雨对他的印象加分不少。
房东停到他们面前,点点头。“警察好。”
卜俊指了指他的腿,问:“膝盖有伤?”
“嘿,风湿。老毛病,这最近雨水挺多。”
“找你来是想了解A栋306的盥洗室天花板漏水的情况。”
“为这个啊,我跑了好几趟呢。管道的问题,但是换管道之前要拆顶,后来还要重装,这才麻烦呢。快一周才修好。”
“你一般什么时候来修?”
“租户要求在孩子上课期间来。她还给了我一把钥匙,那之后有时候我来屋里就没人。我想也是,修理动静大灰也大,她大概不愿呆在屋里。”
“之后钥匙怎么没还?”
“……忘了呗。”
“这钥匙一共几把?”
“就五把。”
“有没有可能有谁会配几把备用钥匙?”
“反正我没有。”房东看见警察似乎还在等他的下文,不得不继续说,“我只是把锁交给现在的租户,至于他们配没配钥匙我可不知道啊。”
“这样啊,那你见过这个孩子吗?”石白雨拿出一张陆望的照片。
“见过一次。当时我来的早,当时是下午两点左右吧。我看他在卧室套校服呢,”说着,房东还比划了一下套衣服的动作。“然后他背着包从我面前经过,换鞋,出门。也没看我一眼,所以他可能对我没有印象。”
“你就住在这小区……你一共几套房子?”
“就在这小区有两套,再就没了!”房东急切地解释,“当初买房的时候有余钱,有个知道情况的朋友说对面要办学校,建议我再买一套方便出租,我当时还贷款了……你也看见了,A栋临街有点吵所以当时卖的也便宜些。我家那套在小区深处,安静一些。”
“你别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那你昨天在干嘛?有没有来过A栋?”
“没。我昨天一个人在家,家里经常我一个人——几年前跟老婆离婚了,孩子她带。我偶尔看几眼。”
送走了房东后,石白雨收到信息,向卜俊报告:“老师,他们查过了。这种钥匙形式老旧,现在基本没有锁匠能配出来了。”
“所以可以排除有人配钥匙的可能了。”卜俊点点头。
刘莹的头发是褐色的,发梢带卷,其实挺适合她的。
“我提前知道昨天下午和晚上没有我的排班,所以周日早上去把头发烫了顺便染了。同事都建议我应该换换形象。”哦,所以是刚打理的头发。
“之后就在家里看手机,读书,做饭,洗澡……因为我一个人住,所以干啥也没定点,可以说是随心所欲。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因为我也给自己放音乐。啊,说起来——”刘莹突然掏出她的手机,打开了通话,展示给警方。
有一则通话记录,从17:50到18:20。“这是?”
“我当时和我的一个朋友打了电话。”
“好的,我们会去确定的。还有,你知道陆望语文课……”
“唉,那孩子……我之前跟他谈过,他对语文有种感觉,他有鉴赏力,能分清作品的好坏。我觉得已经有这种能力了,多读书总比听讲更有效。之前上课在下面偷看书,没收一本还有一本,之后就开始旷我的课,我其实能猜到他干嘛去了。没办法,他母亲没意见,我也默许了。”
“老师,那通电话我们证实了。刘莹的朋友说她们确实打了很久,主要是聊聊最近的生活,刘莹还给了她一些感情方面的意见。而且她没有听见刘莹这边有什么异响之类的。”
“是吗?可是她动作快的话,这通电话也说明不了什么……”卜俊喃喃自语。
9
又见到了304那位提供线索的高二学生。
“你当时一个人在家?”
“是,我一打铃就往回跑。家长那天都去参加寿宴了,不过他们在冰箱里给我留了面包当晚饭。”
“之后呢?你还有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真的没有了。我之后就一直在听歌,吃饭的时候也是。六点二十就回学校了。”
“那还有任何异常之处吗?什么都可以,不要考虑太多,想起来就说。”石白雨不肯死心。
“唔,那是有的。我家门外那个伞架,里面三四把伞。我周日下午自习结束回来的时候因为没带伞,淋了点雨,看了眼伞架里有四把伞。六点二十雨正大,我就拿了一把伞,当时感觉伞好像少了,晚自习回来仔细一看果然少了一把。不过这种事以前发生过的,小区里有个收破烂的婆婆,她眼睛不好耳朵也基本聋了,有时候会收走在楼里一些家门口破旧的东西。我们放在门外的垃圾桶前几天也不见了,我也听到有邻居抱怨还要用的东西放在门口却不见了之类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她可怜,从来不去找她麻烦。”
之后,石白雨要到了那把伞的网购实物截图,去问二三楼的住户,证实了收破烂婆婆的存在。不过除了304,其他住户都说最近没有什么被收走的。
……
石白雨又一个人来到306,他突然想起上次遇到吴毅了。索性去找他。
上天眷顾,转角偶遇。
“上次你去核实的是什么情况?”
“四楼的一个高三学生,他爸陪着学习呢。”吴毅翻了翻他的文件夹,找出两张监控截图。“你看,进大门17:45,三楼到四楼这个楼梯转角17:49。”
“嚯,还戴着耳机呢。他和陆望差不多前后脚进单元门啊。怎么不坐电梯?”石白雨接过图仔细看了看。
“我也问了。他说他习惯爬楼梯,电梯晕乎乎的能不乘就不乘。——诶,你那边怎么样?”
“大概快有眉目了。”
“不错啊,我期待你先你的师父一步破案了!”
石白雨笑了笑,和吴毅道了别。
10
“什么?你哥负责陆望的案子!”石黑树总感觉现在这个距离,胡浩甚至快亲到自己了。他往后退几步,胡浩又跟上。
“呃,我只是看见他来学校了。不过我想应该就是陆望的案件吧。”
“我还以为警方会从我们这里了解情况。”蔺晨若有所思。
“或许吧。反正咱们也没什么可紧张的。”胡浩回应。
此时,毫无用处的三人组正在廖廖几人的食堂里用餐。因为来的晚,食堂早就没什么可供选择的菜品了,他们只得嚼着土豆配着米饭继续他们无用的讨论。
“不如这样……石黑树,把你哥他们那边的资料偷一份。”胡浩郑重地提出“建议”。
“哈?!”胡浩一定是太受刺激,要么就是土豆填饱了他的脑子。石黑树冷哼一声。
“是啊!我们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试试?”没想到,蔺晨和胡浩站一边,“说不定正是上天的安排。”
“这个案件警察不至于解决不了吧……更何况这是违法犯罪啊!”
……
一定是食堂的土豆有问题,否则石黑树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只可能发生在小说里的疯狂提议。现在,他正思考着如何向班主任请今晚的假。
下午的大课间,三人又像密会一样偷偷摸摸聚到了走廊的角落。胡浩摆弄着陆望的手机,仍旧心有不甘:“要是老年机能查记录就好了,说不定他自己删了点什么重要的信息呢……”说着,他翻开了通讯录准备仔细查看。正翻着……
“校长校长!”石黑树不张嘴地警告正拿着手机的胡浩,转过身假装在欣赏楼外风景。
“!”胡浩迅速转身加入欣赏风景的二人,虽然允许学生携带老年机,但要是在教学区被校长发现,仍然免不了一顿训。然而一激动,他竟按下了拨通键。
“呼——”幸好校长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三人齐出一口气。“糟了,打过去了!”胡浩发现自己给一个座机打了过去,迅速掐断。
“厉害啊。虽然你说不愿意,但是完成度很高啊。”胡浩翻着石黑树拍下的相关资料与笔记的图片,由衷赞叹。
而石黑树昨晚回家先是被石白雨像审犯人一样审问了将近两个小时,还因为胡浩昨天打的那通电话被批评教育了很久,而后又在凌晨爬起来偷拍这些涉密文件的照片。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做侦探游戏的傻冒。
“监控显示…”“证词…”“现场情况…”胡浩突然停下了翻阅的动作,“你们看!”
“这是——嫌疑人名单!”蔺晨惊呼。
“看,警方能搞定的。”石黑树也凑了过去。这是石白雨笔记的最后一页,用潦草的字迹抄下的嫌疑人名单。
201租户,高二学生冯华(男)和父亲冯辉。案发时仅冯华在屋中,自称17:40到家18:20返校。(已证实)
202租户,高三五班学生桑扬(女)和哥哥桑荣,桑荣整日在家,桑扬晚饭期间在校。(已证实)
203业主,一对老夫老妻。孩子在外地上大学,两人整日都在家。
204租户,高三九班赵飞(男)和同班同学马聪(男),晚饭期间都在学校。(已证实)
205租户,高二学生叶桐(女)和母亲雷芸,案发时叶彤在校,雷芸在家。
206租户,高三一班学生江晓(男)。因父母工作一人生活,17:47至18:15一人在家。
301业主,订婚情侣。同为市一中的老师,高一时带过陆望所在班级。整日都在家里。
302业主,秦芷表亲,高三二班的语文老师刘莹(女)。17:50在和朋友打电话,通话记录与朋友都可证明。
303租户,高三二十班刘瑜(女)和父亲刘宁。刘瑜晚饭期间在校(已证实),自17:00以后刘宁一直在屋里。
304业主,一家三口。孩子是高二学生王衡,提供线索。
305业主,新婚夫妇。正在蜜月旅行,案发当天家中无人。
“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怎样锁定嫌疑人的?”蔺晨皱着眉头看着石黑树,就差说一句“我很好奇。”
“是啊,我很好奇!”胡浩叫唤着。
“我也好奇。”石黑树点点头,看名单所有嫌疑人似乎都是二三楼的现住户。
“刘瑜……我有印象,她现在是普通班的尖子生,成绩榜第一页很常见她的名字呢。”
“对,是咱们高一时的同学,我也记得。”
“怎么还有江晓?他是我现在的同桌啊。”
“……他好像喜欢你。”
“我没听说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生气别生气。是我嘴欠。”
蔺晨和胡浩仔细阅读这张名单,时不时说上几句。
另一边,石黑树忙着翻找自己拍下的照片——按照石白雨的性格,得到结论之前必然要有足够严密的过程。那么警方是怎样得到嫌疑人名单的呢?难道是他自己拍漏了?还是老哥自己心里有数?
“46分,48分,49分?”石黑树发现在笔记里,“17时49分的关门声”明显是石白雨之后加上的,大概是证词。在扫过另一张照片里的监控情况后,石黑树惊呼:“我知道了!我知道警方怎样确定出嫌疑人了!”
这一下,蔺晨和胡浩都愣愣地看向他,“是……怎样?”
“结合警方调取的监控,46分陆望离开电梯,48分有一通打给306的未接来电,由时间来看,这个时候陆望肯定进了出租屋,但响铃很久的电话没有人接听,我推测陆望此时八成失去了接电话的能力,再结合49分的关门声,可以认为,17:49有人进或出306,那么从陆望死在玄关处看来,如果是有人进入,肯定会发现陆望的尸体,但却没有报警,若真如此,这人肯定和案子有联系,八成是帮凶。但是现场情况极其简单,我不明白帮凶还需要再进入现场做什么。所以,我认为这是凶手离开现场发出的声音。换言之,我确定凶手离开现场的时间是17:49。
“再看监控,整栋楼和单元门口在17:49后的七分钟内,其实我觉得后五分钟了不起了,但是保险起见,这个时间跨度拉得更大一点。幸运的是,在此期间,出单元门的人都能查清身份并核实出门原因,也得到了其他人的作证。而且在此时间段内,没有发现有行迹可疑的人在楼内徘徊,虽然凶手有可能躲在没有监控的二三层楼梯里或者在三层监控盲区滞留,但是这些地方在当时人流较大,对于凶手而言太过冒险。还不如跟着几个人混出这栋楼。
“综上,凶手行凶后大概率还在楼里,既然监控没有发现他的身影,那么他应该就是二或三层的住户。”
蔺晨不由鼓起掌。而胡浩却提问:“等等,这番推理需要建立在证词可信的前提下,但是真的可以轻信吗?”
“提供的证词的人应该是住在304室的王衡。”石黑树指着嫌疑人名单上的那一行,胡浩和蔺晨都点点头,毕竟能听到关门声应该是三楼住户,名单上又写着“提供线索”。
“如果证词是假的,那么提供证词的人一定是在有意隐瞒什么,而且很有可能是和案件相关的事情,可是他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将自己纳入了警方的怀疑视线下。即使他保持沉默也并不能改变什么,警方现在仍然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二三层住户中,这个范围也包括了他自己。我不认为这是假的。”
胡浩完全被说服,他不住地点头。
“那么,到底是谁呢?”蔺晨死盯着嫌疑人名单,“是谁一定要对陆望下手?”
“我觉得线索不够,或许我们应该去问问这里面的一些人。”胡浩提议。
11
“这不应该啊……”
卜俊面前摆了一张纸,纸上是各组警察整理的所有嫌疑人的情况。
就在他冥思苦想时,一位警员闯了进来。
“秦芷周日下午在电影院被拍到了,又调查了她所说去过的其他地方,只有一家店的监控拍到了她。老大,你要看吗?”
看这个有什么用啊……“看看。”卜俊伸手拿过两张复印件。
第一张是在电影院门前,秦芷一个人五点多离开的影像。第二张是一家服装店,六点二十,图片中秦芷的头发似乎是湿了。
“这家店到山水风境步行要多久?”卜俊指着第二张图问。
“二十多分钟吧。”
卜俊又被另一位警察拉着,被迫听他的报告。“在17:56之后单元门口的监控拍到一些不能确定身份的人,其中有几位身形挺像陆岳的。”他指着几张图,像发现什么大事一样兴奋。但卜俊只是皱皱眉,不认为这有什么价值。
“比起这些,我觉得我现在应该亲自去见见所有嫌疑人,既然不在场证明不能排除太多人,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包括他们和被害人的关系之类的……石白雨,跟上!”卜俊起身,招呼徒弟。
但是石白雨定定的看着那张写满嫌疑人情况的纸,他回想起昨晚从亲弟石黑树那里得到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真的有必要再问吗?说不定已经足够了。”
挑战读者
冗长生硬的题目进行至此,各位肯定多少有些厌倦了。我一定要感谢各位硬着头皮读到这里,也为我粗糙的行文和写作能力感到抱歉。
这次的谜题其实是不公平的(看到这句话请先别生气)。题目中所有线索都已给出,足以解开谜题。不公平之处在于设定中的侦探可以通过某种途径得到提示,但是各位读者只能通过自己的推理分析解开谜题。
在这场“不公平”的对决里,解开谜题意味着你的实力凌驾于侦探之上。相信有不少读者能够以胜利的姿态蔑视侦探的存在。祝狩猎愉快!
注:故事和人名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