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
文：凌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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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人物：
1999年 蓝玫瑰索命案
栾英 ——刑事案件调查组组长
凌贤 ——刑事案件调查组成员
徐超 ——刑事案件调查组成员
万俟潇——调查组外编人员
陈炜 ——流浪汉，第一个死者
张大海——农民工，第二个死者
杨富为——黑帮成员，第三个死者
杨能 ——公园管理员
黄思源——公园路人
王营 ——农民工
2019年
邹涛 ——保安队长
梁若波——商人
吴辉 ——饭店老板
卢不扬——身份未知
沈锆仁——管家
徐超 ——金陵市公安局副局长
栾启明——栾英的孙子
于贤 ——杭州市公安局局长
凌阳 ——浙大交流生
梦辰 ——浙大交流生
序章 离奇——
打字机继续推向，接近事实的那下一行。
2019年 4月15号 星期一 阴
对于最近几天经历的这起案子，我觉得我有必要完整记录下来，即便其中的内容被禁止透漏出去，我也希望以后有人能知晓其中始末。无论如何，这是我迄今所见过的最匪夷所思，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个案子。虽然案子不是我破的，但我很荣幸能完完整整地见证这起案子的发生以及破案的过程。
我叫栾启明，是一名记者。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不得不提一下我爷爷——栾英，一名已经退休的老刑警。他赋闲在家，忽然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没错，这封邀请函就是这个案子的起点。
“亲爱的栾警官，二十年不见，您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我在狱中呆了二十年，如今终于出来了。您是否想知道二十年前那件事的秘密？4月13号，下午四点半，不见不散。
——侩子手”
下面附了一处地址，显然，寄来邀请函的人想让我爷爷去这个地址见他。至于里面所提到的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我倒是听爷爷的朋友讲起过，二十年前，金陵发生了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蓝玫瑰索命案”，当时负责此案的刑事案件调查组，正是由我爷爷所带领的。
虽然爷爷不负众望，将案情侦破，但还有一些谜团未曾解开，而凶手，也就是寄这封邀请函的“侩子手”，一口咬定自己失手杀人，对于其他却不肯多说。
身为一个记者，我的求知欲比常人大很多，加上爷爷身体不适，我便自动请缨，代爷爷前往。
兴奋、激动略带一丝好奇……
第一章 独特—山中别墅
2019年4月13号 金陵
“二十年前？”坐在副驾驶的梦辰将手上的邀请函放进抽屉，嘀咕着，“那时候我估计刚出生不久吧。”
“贤叔，还有多久才到啊？”凌阳双手胯在车窗上，无聊地看着窗外。
“现在已经到金陵了，你们俩小子也是不消停，非要跟过来。”开车的中年大叔通过后视镜瞥了凌阳一眼，“还没问你们，怎么到杭州来了？”
“来当交流生，”梦辰打了个哈欠，翻看着手里关于二十年前案子的卷宗“周末又没什么课，就来找你玩了呗，还好早来了一点，不然哪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要是让梦哥知道了，一顿臭骂我是跑不了了。”于贤暗叹一声，转而向后座的栾启明问道：“启明，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启明如实告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栾启明的爷爷栾英当年是刑事案件调查组组长，而于贤是组里的成员，当年正式参与破案的人其实只有三个：栾英、于贤以及徐超。破案之后，刑事案件调查组就被栾英申请解散，重新成立了刑警队，栾英提前退休，于贤成为了当时最年轻的刑警队队长，而同样升职的徐超则被调到其他部门。
“那里就是目的地了吧？”看着车窗外凌阳忽然开口道，梦辰目光从手中的档案上移开，朝外面看去，车子所在的山路已经是山顶了。虽然道路两旁有着灌丛，但并不妨碍车里的人往山下看，往下望去，一栋大别墅跃入视线，正位于山腰处。
“这条路的终点就是目的地？”梦辰疑惑道，显然，这一条路直通别墅，凌阳点头应了一声。
“到了。”车在最后一个路口转了弯，别墅大门就在眼前。梦辰瞥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九分。
“您好，请问有邀请函吗？”别墅大院的门敞开着，一名身着奇异服装戴着面具的人迎了上来，恭敬问道，声音略微沙哑。梦辰将邀请函递给他，打量着眼前这人，此人戴着白手套，身体消瘦，略微佝偻，身高在一米七三左右，头发灰白。
“好的，几位里面请。”管家看了一眼邀请函便递回给梦辰。
将车停放在大院的停车场后，一行人随着管家进入别墅里。管家名为沈锆仁，据他所说，别墅主人一共邀请了七个人。
“代爷爷前来的启明，贤叔，看来徐超也会来，除了这三人，那剩下的四个是？…….”梦辰思忖着。
大厅里，已经有三个男子坐在沙发上等着了，一个面容粗犷，看上去凶神恶煞，一个高高瘦瘦，还有一个一身西装，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做派。三人看起来都是四五十岁。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众人对彼此都有个初步的了解。
“邹涛，现在在一家集团混个保安队长。”面容粗犷的那个大大咧咧说道，身穿褐色上衣，身高大概一米八。
“吴辉，家里开个小饭店。”那个高瘦的憨厚地说道，身穿黑色外套，长得挺斯文的，比邹涛略高一筹。
“梁若波，在经商，这是我的名片。”一身西装的那个笑着站起来递给于贤一张名片，梦辰这才发现这人有点矮胖，大概一米六五。
“于贤，一个小公务员，”于贤朝这三人微笑介绍，“旁边这两个是我侄子，都是学生。”
“栾启明，我是个记者。”栾启明介绍道。
话音未落，其中吴辉面色一变，梁若波虽然掩饰地挺好，但也瞒不过于贤的眼睛，至于邹涛，本来就长得凶神恶煞，倒是没看出什么。
“咳咳，各位，有什么问题吗？”于贤轻咳一声问道，身体稍微前移挡在启明身前。
“没有，只是突然多了个记者，有些惊讶。”梁若波反应很快。
“这三人有问题。邹涛，吴辉，梁若波，名字有点耳熟。”梦辰暗道，碰了碰凌阳的手臂，小声说道：“这三个人的名字咱们是不是在哪听过？”
“嗯？”凌阳眉毛一挑，思考了一会儿，“是不是跟二十年前案子有关的？”
“没有，”梦辰轻轻摇头，“档案上的相关人员没有这几个人，算了，先不想了，这几人有问题，小心一点。”
“时候不早了，各位请随我来，房间已经为各位备好了。”管家说道。
房间？还要过夜？
梦辰一行人心头一阵困惑，邀请函上可没说。
“请不用担心，换洗衣物都已经给各位准备好了。”似乎看出了于贤几人的困惑，管家回头朝他们说道。
客房在二楼，原本的安排是每人一间，由于梦辰和凌阳不在邀请的人员之中，他们四人只能两人共用一间，梦辰凌阳一间，于贤启明一间。
“好像还有暖气，咱们待遇挺不错啊？”梦辰笑道，脱鞋之后整个人就躺倒在床上了。两人直接玩起了游戏，中间大概五点的时候，管家来了一次，给各个房间里的众人拿了一套洗漱用具，并让众人五点半下楼吃饭，两人跟隔壁于贤约好了下楼时间之后，就直接离开。
“你是……徐超？”梦辰他们在二楼楼梯口碰见一个剃着光头的男子，于贤有些不确定地打招呼，梦辰定了定眼，这人身穿黑色皮夹，身材魁梧，跟自己差不多高，大概一米七五，刚才那别墅里的几个人没有他，看来是后面才到的。
“于贤？……老于？”徐超盯着于贤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着往于贤胸口给了一拳。一晃十几年没见，于贤当了杭州市公安局局长，徐超也成为金陵市公安局副局。
在两人的寒暄中，梦辰一行人到了一楼食厅，其他三人已经到了。桌上，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却没再看到管家出现。徐超跟其他人再次进行自我介绍后才落座，当然，他也隐瞒了自己警察的身份。
“这管家不来一起吃饭吗？”梦辰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从刚才就不见人影了，别墅主人也不见人影。”
“都饿死了，不管他了，开吃吧”邹涛见人齐了，毫不客气直接开动了。
“几位互相认识吗？”于贤好奇问道。
邹涛和吴辉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此时的梁若波已经脱了西装外套，他挽起袖子然后给自己盛了碗汤，笑道：“以前他们和我哥都是同事，我哥去年病逝了，所以我是替我哥过来的。”
“听说邀请了七个人，我们俩是跟贤叔过来的，”梦辰指了指凌阳，“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也是我们以前的同事，好像是叫卢不扬。”全场沉默一会儿后，吴辉缓缓开口。邹涛哼了一声：“这小子估计是没胆来了。”
都是同事？
梦辰看向凌阳，两人正好双目相对：“果然有蹊跷。”
于贤没再去打探他们来此的目的，这几人恐怕跟二十年前的死者有关联。
在稀稀疏疏地对话中，众人已经吃饱了，管家仍没出现，别墅主人也毫无踪影。倒是去上厕所的凌阳，发现了一楼的一个收藏室，这也是一楼唯一的房间。
“这里面都是好东西啊。”梁若波看着收藏品，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蜡像、书法、墨画、瓷器等等，房间虽然不大，但收藏却是丰富多样。
“真无聊，我出去走走。”对一个大老粗来说，古玩就是一堆破旧的老东西，毫无兴趣，所以邹涛径直走到别墅外面。徐超也无奈地摇头，表示自己看不懂这些东西，回楼上洗澡去了。
梦辰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
一行人参观完收藏室，回到大厅开始漫长的等待——等待那个别墅主人现身。不管是经历丰富的于贤，或是善于交际的梁若波，都能轻易找到话题，大厅的气氛倒是没有那么尴尬。
第二章 诡异—血案开场
晚上九点二十分，此时的梦辰和凌阳已经洗完澡回到房间了。梦辰撇了撇嘴：“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来了，真没意思。”
“小梦，你说这别墅主人到底是不是二十年前入狱的那个？”凌阳看着梦辰问道，“在狱中待了二十年，这一栋别墅和管家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第一，在狱中请别人帮忙搞定的，大概三成的可能性。”梦辰认真地掰手指，“别忘了，他当时一直不肯交代，肯定另有隐情。第二，当时入狱的时候人就被掉包了，所以他自己这二十年不敢在世人面前露面，怕被抓到，只能隐居在这深山里。但当年是贤叔负责的，掉包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一开始是无期徒刑，在当时的政策，会不会减刑是无法预料的，所以这种可能性占比不到一成。第三种，另有其人，借着二十年前的凶手的名头来搞事情。” “这种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六十？”凌阳不禁惊讶，“有这么高的可能吗？”
“当然没有，这种可能性只有四成。”梦辰躺倒在床上，枕着双手，“这种条件并不是不可能。但也没有那么高。还有其他的可能，但是……”
“嗯？”
“没，其他的可能性都太低了。”
还有一种，虽然微小，但不是不可能，只是细思极恐……
梦辰暗叹一口气，不再想。
“砰！”
极大的一声爆炸声，将梦辰与凌阳两人吓了一跳，好似心脏都漏跳好几拍！两人立马起身跑到楼下，只见别墅院内，一辆轿车缓缓燃烧，于贤、徐超已经走到车的旁边，而吴辉和栾启明站在别墅门口，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看来刚才爆炸声的来源就是这辆车了。
来的时候好像没见过这辆车啊？
一个念头在梦辰脑中一闪而过，此时凌阳已经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启明仍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我们在大厅聊天，突然有一阵灯光照了进来，”吴辉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但声音仍有一丝颤抖，“我们出去一看，那辆车就自己开了进来，然后……然后就爆炸了！”
“怎么可能呢？”梦辰走到于贤身旁，就听见于贤嘴里叨念着。
“一个人也没有？怎么可能？！”徐超眼中满是惊骇，但比起这个，他说的事情更让梦辰不寒而栗。
这辆车上，一个人也没有？
别墅外，那辆车的火还没熄灭，仍在熊熊燃烧。大厅里，几个人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沉默地有些可怕。
在梦辰两人下楼之后，梁若波也听到爆炸声下来了。根据于贤几人描述，这辆“无人”车子自己开了进来，然后，就爆炸了。
“完全没信号，没办法联系外界。”徐超面露苦涩，其他人打开手机一看，都没有信号，下午明明还有信号的，而别墅里也没有座机电话，现在他们相当于与外界隔绝了联系。在天亮之前，他们只能自己来解决这个事情了。
“会不会是有人开到一半跳车了？故意来吓我们。”于贤已经有些冷静了，“只要将车开到大院门口就跳车，车依着惯性前行，然后再将油箱引爆。”
“不可能的，刚才你也看到了，车门都关着，而且还是锁住的状态，”徐超苦笑一声，“基本可以排除半途跳车。”
“不会是，有鬼吧？”再次寂静了一会儿后，栾启明开口了，众人背脊发凉，于贤连忙否定：“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别胡说。”
若是连刑警出身的徐超和于贤都没勇气否定此事是鬼怪作祟，那这一群人吓都能把自己吓死了，更别说一起探究解决这个怪异事件，所以于贤第一时间否认了启明的看法。
梦辰低头沉思着，他当时也走到车旁边，车门确实是锁上了。都不需要灯光，燃烧的火光就足以照亮，车的座位上确实没有任何人存在，所以车是怎么开过来的是一个大疑点。至于爆炸，应该跟油箱有关，这个只要花费点手段就能搞定。
“邹涛还没回来吗？”受到惊吓后一直沉默的吴辉忽然抬头问道，众人悚然一惊：出门散步的邹涛到现在都没回来！刚才都没注意到这个事情，现在吴辉一说大家才想起来。
出事了！
这是梦辰的第一个想法。爆炸声这么大，别说在别墅周围，哪怕走远一点都能听到，过了这么久，邹涛没理由不回来看一下。
“大家分头找一下！”于贤当机立断，众人立即分头寻找，梦辰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五十四分。
梦辰、凌阳、启明三人绕着别墅往右侧寻找，吴辉和梁若波去了另外一侧，而于贤与徐超则是走到大院外寻找。
“这个窗口，是浴室那里的？”走到右侧时，梦辰和凌阳停步在那里，指了指上面，二楼的墙壁开了一个比较大的窗口，梦辰洗澡的时候，好像印象窗口就是这么大。
“能爬上去不？”凌阳跃跃欲试，因为这窗的宽度大概四十厘米左右显然只要身材不太胖的人都可以通过，而且窗户正下方有一个大型的铁制水箱，水箱的顶部距离窗户一米多一点，这点高度对于体能较好的凌阳不是问题。
“喂，别搞事情。”看到凌阳双眼放光跃跃欲试，梦辰连忙拉住他。这时，只听见栾启明一声惨叫，两人连忙跑过去。只见栾启明坐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似乎受到什么惊吓，手机的手电筒还开着。梦辰顺着手电筒的光看去，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个人影躺倒在血泊中，被手电筒照到的脸庞极度扭曲。
这一幕在黑夜中十分可怕。
其他人听到了惨叫声也都陆续赶到，毕竟都是刑警出身，徐超和于贤立刻反应过来，简单地封锁了现场，并对尸体进行检查。
当于贤靠近尸体时，发现尸体旁边，放着一朵妖异夺目的蓝玫瑰。
蓝玫瑰！难道……
梦辰心里咯噔一下，真的是“侩子手”？
第三章 嚣张—玫瑰索命
“又是蓝玫瑰，这是第二起了。”
1999年4月12号 金陵
栾英看着案发现场那朵妖异的蓝玫瑰，一阵头大。就是因为这个蓝玫瑰标志，当时没注意，被某记者偷拍了下来，导致报纸上刊登了数条关于命案的新闻。
甚至还有人危言耸听，说这是一起类似于开膛手杰克的连环杀人案，搞得整个金陵人心惶惶，还好被上面压了下来。但这两天市里经常有警察开着警用摩托巡逻，显然，上面也很担心。
两天前，在金陵市的一处桥洞下，发现了一具流浪汉的尸体，尸体旁边也是一朵妖异的蓝玫瑰。尸体身上有多处刀伤，真正的致命伤是背后插中心脏的那一个伤口。经尸检结果得出，其他的伤口是在死者死亡之后凶手疯狂发泄所致。
“凶手对死者仇恨极深。”这是当时栾英看到尸检报告后的第一个判断，立刻让人去调查流浪汉过往的人际关系，看到现场的蓝玫瑰，他不禁有些担心，这种做法，就像小说里的连环杀人案一般。
果不其然，时隔两天又接到一起报案，现场又是一朵蓝玫瑰。听到这则报案，栾英叹了口气，也松了口气。流浪汉的人际关系显然不好查，而在当时，金陵旁还有一部分人没正式落户，这为破案增添了许多的难度。
现在多了一个死者，固然不是好事，但也能看到破案的一丝希望，一个普通人的人际关系总比流浪汉的容易查吧。
第二起案子的案发现场是被害人家里，也就是说，凶手直接到死者家里进行杀人。不过死者住在一所偏僻的廉租房，附近也没什么人，所以没有找到目击者。
尸检报告出来，让人大跌眼镜。与第一案不同，死者是被凶手从正面一刀捅进心脏，一刀毙命，干净利落，而且凶手并没有像对待第一位死者那样对待第二位死者。若非检测出伤口是同一把凶器，而且力度几乎一样，以及同样有凶手留在现场的蓝玫瑰，警方很难想像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第二起案子的案发时间是在当天下午五点到六点半，而报案时间是在晚上八点，因为死者跟工友约好七点半去工地一趟，等到时间点却不见人，于是到他家，发现了这一幕，连忙报警。
死者的房屋结构，进门是便是客厅，客厅与内厅有一道门，门朝外开，楼梯就在内厅左侧靠门那里。而客厅只有一张圆形桌子和几张塑料凳用来接待客人。而死者被杀之后，正好在内厅门前。
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懂得一点法律常识，这位农名工没动过现场。战战兢兢地在门口等着警察的到来，双手握着手里的扫帚有些颤抖，显然内心十分害怕。
死者名叫张大海，二十八岁，半年前来到金陵落户，租了这间廉租房，然后加入了一个建筑工程队打工。报警的这位农民工名叫王营，三十一岁，没什么文化。
“政府，这里这里！”王营看到警察来的时候，激动大喊，可见其内心有多恐惧。这一带比较偏僻，加上夜色漆黑，只有一具尸体陪着他。
“政府？”带队前来的栾英一听这俩字，玩味地看了王营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俺没进去，也没拿东西。”王营诚惶诚恐地交代着，看到栾英打量着现场，没理他，立马发誓道：“俺发誓！虽然俺以前当过混子，但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政府，俺真的是无辜的！”
栾英挥了挥手，让人将王营带下去，他知道从王营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不过，只要他没进来过，而且没动过现场的东西，就足够了。现场的茶杯上还有茶渍，显然是死者被害之前还在用的。
“这样推测的话，死者应该是在跟凶手喝茶，然后，凶手趁死者不注意袭击，造成一击必杀。”于贤看着栾英，自信地说道，并让人取茶杯化验指纹。
栾英似乎没听到于贤的话，蹲在死者身旁观察沉思，死者并不是完全贴着门，上半身被移开了一些距离。地板上的血迹，以及死者胳膊处的衣服皱褶都可以说明，死者被移开过一点。
“死者的身躯挡在门前，而不是上半身挡住，小贤你说这是为什么？”栾英起身，摘下手套，笑着问于贤道，身旁的徐超听到问题，陷入沉思中。
“不是很正常吗？”于贤愣了一下，问道，栾英转头看向徐超，徐超不确定地说道：“死者是站着倒下的？”
“啊？”于贤突然没反应过来，“死者不是在和凶手喝茶的时候被杀的吗？一击毙命怎么可能站起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栾英沉声道，“如果死者是坐着被杀，一击毙命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站起来再倒下去的，说明他是站起来的时候被杀的。那他站起来做什么呢？”
“不好意思，案发现场不得乱进，也不得打听消息。”门口传来一阵动乱，好像有人要进来，栾英大步走到门口问道：“怎么回事？”
“栾队，有个老人家想要探听现场消息。”警员万俟潇指着一名身材瘦小、肤色黝黑的老头说道。
“警察同志，话可不能乱说，俺就是问问，里面是不是死人了？”那老汉以为大官来了，吓得赶紧说道。
“嗯？老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栾英好奇问道。
可能是蓄须的栾英看上去比较靠谱，老头也就如实告知：“俺是个农民，今天从田里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这附近鬼鬼祟祟的，像是不坏好意。”
“什么时候？”栾英惊讶，这可是意外收获，可能会起重要作用。
“约莫六点左右，那时候天快黑了。”
“谢谢你啊老哥，能否留个姓名和联系方式？并仔细描述一下这人的特征，日后可能还需要你来作证呢。”栾英用力地握了握老汉双手感谢道，吩咐万俟潇给老汉作记录。
“哼，你这小娃娃，真不懂事，也不向领导学学，难怪你成不了领导！”老汉对着万俟潇哼道，然后才开始描述嫌疑人的一些特征。
虽然有了老汉提供一丝关于凶手的线索，但是暂时还用不上，而且案件本身也疑点重重，只能从这位死者的人际关系跟前一位死者的人际关系，一起调查。三天两案，而且性质都极其恶劣，上面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一级压一级，栾英身为刑事案件调查组查这起案子所承担的压力非常人能够想像，当然他的能力也是非常人所能比的。
坏消息总比好消息来得快，这边调查刚开始，还没进展，就先接到报案，凶手又下手了。
1999年4月13号 金陵某小区文化公园
“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到十一点，被钝器打击后脑勺致死，身上有捆绑痕迹。”栾英看着尸检报告，再看了看死者头部旁边的蓝玫瑰，一阵疑惑：“凶手杀人手法不一样，难道是模仿杀人？”
“这个死者，看着有点眼熟啊。”徐超端详着尸体的面貌，突然说道。
“栾队，重大发现！”于贤欢喜地跑过来，“昨天案发现场的茶杯上发现的指纹与这个死者的指纹完全吻合！这个人应该就是凶手！”
“那杀他的是谁？总不会是自杀吧？”栾英泼了于贤一头冷水，“现场可没有找到凶器。”
“栾队，不管怎么说，连环杀人案有进展了。”徐超松了口气，朝栾英笑道，“这个案子肯定跟前一个案子有一定的联系。”
“一直跟你们说，不要先入为主。”栾英声音严肃，“哪怕这个人嫌疑很大，在事情没有明确之前， 不可妄下定论。对了，哪个是报案人？”说后面那句话时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
“警察同志，我在这里。”一个戴着眼睛，面色蜡黄的青年人站出来。此人名叫黄思源，今日六点半晨跑经过公园时，发现了尸体，连忙报警。
栾英照例问了黄思源几个问题，都没发现什么线索，而且这人拥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身份背景与几位死者都是毫不相关，基本可以剔除嫌疑。
公园的大门是不关的，但是却会有管理员在保卫室值班守夜，所以，如果有人移尸，那管理员一定会发现，直到想起这件事时，才发现案发当晚值班的管理员杨能失踪了！
案情再次陷入困境。
栾英一边吩咐警员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一边又让人将情况汇报到总局，全市寻查杨能的下落。
而死者身旁的蓝玫瑰，依旧妖异夺目。
第四章 诡谲—互相怀疑
“贤叔……”梦辰的声音将于贤的思绪拉回，“情况怎么样？”
“死亡时间应该在八点半之前，伤口在后心位置，说明死者是背对凶手，而全身只有一处伤口，说明一刀致命，可以得出结论，凶手趁死者不备进行袭击，一刀插进要害。”于贤语气沉重，“行凶干净利落，而且熟知人体要害，这是个惯犯。加上这朵熟悉的蓝玫瑰……”
“果然，他回来了……”徐超双手紧握，盯着那朵蓝玫瑰。
“这事我不参与了！我要回去！”梁若波疯狂叫道，虽然先前汽车爆炸他也吓到了，但他并未亲眼看到，只认为是恶作剧。然而现在，居然真的出了人命！
“梁先生，你先冷静一下。”徐超上前劝道，“现在你一个人行动更加危险。”
“你说什么都没用，老子不奉陪了。”梁若波一手拨开徐超，往停车场方向走去，吴辉看了一眼于贤他们，欲言又止。
“吴先生你也想离开了？”徐超盯着吴辉，一副架势明显就是不让他走。
“梁若波可以走，但你不行。”此时于贤也看了过来，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愤怒的眼神表明了吴辉的不服。
“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八点半之前，这段时间梁若波他一直在我视线里，从未离开，但你没有，换句话说，除了没再出现的管家以及从未现身的别墅主人，在场的几人都有作案的嫌疑！”于贤很严肃，显然他又进入办案的状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和他都是警察！”于贤将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徐超也拿出了自己的证件，吴辉面色猛地一变，抿着嘴不再开口。
“我们先将尸体搬进别墅吧？”徐超说道，让尸体一直曝露在外面也不太好。
“现在联系不上当地警局，也没有专业的法医进行尸检，只能搬进去粗略检查一下了。”于贤点了点头，两人联合吴辉将东西搬回了别墅。
“你不是要离开吗？”刚进门，梦辰便看到沙发上的梁若波，一时目瞪口呆。此时的梁若波猛抽着香烟，垂头丧气，口里呢喃着什么。
“车子都已经被放了油，车胎也被放了气，走不了了。”梁若波看到梦辰，有气无力说道。
将尸体放置在大厅里，一长条地毯垫在尸体下面，又拿了桌布盖在上面，勉强算是暂时安置好。
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徐超和于贤将死者的死亡时间锁定在晚上七点到八点半这个范围内，更多的信息却无法得知。
转眼已经十点半了，苦思无果之下，于贤打算去冲个凉，让脑子清醒清醒，而梦辰和凌阳则是出门看一下车辆状况，至于栾启明、梁若波、吴辉以及徐超则留在别墅内，一个是安全起见，第二则是除了梁若波外其他人也都有嫌疑在身。梦辰和凌阳算是这次事件局外人，自然不在嫌疑人之中，而且他们自己有自己的防身手段，对于一般的嫌犯也不惧。
“如那人所说，四辆车的轮胎都被放气了。”汽油味特别重，梦辰不得不捂着鼻子，“这么缺德，连油箱都破坏了。”
“快拿东西吧。”凌阳说道，“估计你和我想的一样，想拿二十年前的档案验证一下那个想法。”
“啥都瞒不过你。”梦辰刚才把于贤口袋里的车锁遥控器顺出来，就是想顺便从车里拿那份档案。
“你看这个，”梦辰将档案翻到二十年前第一个案发现场的照片，递给凌阳，“是不是都差不多？”
“确实，伤口几乎在同一位置。”凌阳点了点头。
“应该能确定是同一个人所为了，但是这样却难以想像凶手的特征，根本不知道凶手躲在哪。”梦辰有点烦躁。
回到大厅，于贤已经洗完澡下来了，众人理了一下各人的不在场证明，即便凶手可能是在外边，但并不意味着，模仿犯罪不存在。
从邹涛外出之后，首先是徐超离开去洗澡，大概是七点半。
之后，是吴辉，也上楼去洗澡，大概是八点。
大概在八点十五分，栾启明上楼洗澡，这时候徐超刚好下楼。
八点半的时候梁若波上楼去洗澡，过了一会儿后，吴辉就下楼了。
大概八点五十分，凌阳和梦辰同时上楼回房，两人先后进去洗澡，听到爆炸声才下来的，而梁若波下来的时间比他们慢了一些。
就像晚上梦辰与凌阳在房中交谈，其他人也有一段时间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比如做计划表，这个是吴辉自己说的，他从白衬衫的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记着他自家饭店下周的计划表。
于贤扫了一眼之后就将其归还，吴辉也将之放回原处。在征得两位警察的同意，凌阳来当一名审讯者。
凌阳表情严肃地看着吴辉问道：“吴先生，可以说一下你和邹涛先生的关系吗？因为在场只有你跟他相识，我们必须了解一下。”
“我们是同事。”吴辉似乎不太愿意接触这个话题。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认识的？”
“二十多年前，在徐州煤矿。”
“徐州煤矿？”于贤惊呼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贤叔，怎么了？”梦辰转头看着于贤。
“没事，继续问吧。”于贤摇摇头，目光一直停留在吴辉身上，似乎想将这个人看透。
“你和他很长时间没见？”凌阳继续问道，吴辉点了点头，“差不多有二十一年了吧。”
“那你为何还能记住他？”凌阳紧接着问，速度之快让吴辉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因为…因为当年的煤矿案，我们都是幸存者。”吴辉顿了一下，极为艰难地说道。
当年，在徐州发生了一件大事，徐州市内最大的煤矿坍塌了，连同煤矿的老板、他前妻、保镖以及当时挖矿的工人全都被深埋在里面。当时将尸体挖出来之后，清点了人数，少了七个人，也就是七个幸存者。当年挖矿都是分组进行，这七个人正好是一组。可惜当时煤矿招工，大多都是招外来的农村人，一来成本低，二来人死了也少有人闹事。这七个人都不是徐州本地的，没经过政府正规登记，只有他们的名字，却没有户籍，当时的工人也没钱配上手机，所以，这七个幸存者一走，政府也联系不上。
“当时我们七人生怕被追究责任，就在徐州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之后我们各走各的路，也没再联系。”吴辉叹了口气，“直到被约来这里，才遇到邹涛，至于其他人我都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他在说谎！
梦辰从吴辉的表面看不出来，但是内心的第一直觉以及前面吴辉的种种表现，都足以说明。
听了吴辉的叙述，于贤内心也暗叹口气，又是徐州煤矿案啊……
第五章 关联—牵出矿案
1999年4月14日 金陵公安局
“栾队，”万俟潇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找到了！”
“啥好事把你小子乐的？”看到万俟潇这么高兴，栾英知道一定有好消息了，嘴上的两道胡须也不经意微挑。
“找到这三个死者之间的关系了！”万俟潇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快把他们这些整合搜集情报的工作人员整疯了，好不容易有了最新消息，赶紧汇报道，“去年年底，JS省徐州最大的煤矿崩塌了，清点人数之后，发现少了七个工人。而三个死者陈炜、张大海和杨富为，就是七个幸存者中的三个！”
陈炜，就是第一个案子的死者，那个流浪汉。
“好！”栾英猛地一拍桌子，“只要找出根源，就能找到凶手的动机。立刻查询去年煤矿崩塌案的详情，并将七人的资料找出来。”
“是！”
“小超，你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吩咐了任务之后，栾英回头问了旁边一直在沉思的徐超。
“会不会是几人分赃不均，所以惨遭其他幸存者谋杀？”于贤兴致冲冲地抢答，却受了栾英一个白眼：“哪来的分赃？他们是幸存者，又不是携款潜逃。”
“不过这倒出现了一个问题，”于贤反问道，“栾队，他们既然是幸存者，为什么要跑？”
“所以我才让万俟潇那小子去查明详情，”栾英面色严肃，“不管怎么说，都还不能掉以轻心，这案子还没那么简单。”
“我想起来了！”徐超突然叫道，吓了另外两人一跳。
“说话就说话，干嘛一惊一乍的！”于贤拍了拍心脏，对徐超表示不满。
“老于你承受力也太差了吧？”徐超嘲笑道，随后又正经地说了起来，“昨天在公园发现的那个死者，我终于想起来是谁了。”
“谁？”栾英也被吊起了好奇心。
“杨富为，在局里上了黑名单的黑帮成员，”徐超笑道，“上回我去打黑缉私队找邱志强，刚好看到，这个人就在里面。”
“找他了解清楚，没准这又是另一条线。”栾英当即就下达任务。
徐超起身就出去，毫不拖泥带水。
杨富为，三十一岁，半年前加入黑帮。据卧底在黑帮里的探子提供的情报，杨富为似乎透露出自己以前就混过黑帮，而且他处事老道，为人又瑕疵必报。他的力气很大，出手凶狠，尤其对条子，已经有好几个警察废在他手里，因此深得黑帮老大赏识。这也是为什么短短半年内他能成为黑帮重要成员，并上了公安局打黑队的黑名单。
“不对劲，”听到徐超的汇报，栾英一阵皱眉，“一个黑帮成员为什么会落单被凶手抓到？而且死者力气很大，那凶手怎么将他绑架到公园的？”
“另外，这人如果是以前是在煤矿工作，为啥又进了黑帮？”于贤说道，“而且，他为啥要杀第二个死者？”
“你怎么一直认定第二个死者是他杀的，”栾英扶额叹了一声，“你就不能动动脑筋仔细分析吗？”
“杯子上的指纹就是证据，还要分析啥。”于贤嘀咕一声。
“栾队！”先前那个警员万俟潇又兴冲冲地跑进来。
“煤矿案的事情这么快就查清楚了？”看到万俟潇兴冲冲进来，栾英以为是查到了煤矿案的事情，半信半疑地问道。
“不是，是另一个好消息！”万俟潇缓了口气，“那个逃跑的嫌疑犯抓到啦！”
“抓到了？！”栾英三人同时起身，盯着万俟潇，盯得万俟潇极不自在。
“他昨晚住在某个黑旅馆，恰好旅馆老板跟治安处的副处长是朋友，听说了这个人是搜查对象，于是偷偷地向他那个朋友发消息。治安处副处长直接出动了武装大队，刚才正式将他抓获了，局长准备明天开会表扬他呢。”万俟潇一口气说完。
“草他丫的！这人不地道啊！”于贤骂道，口水都喷到万俟潇身上了，“我们在这查生查死，死了一堆脑细胞，结果他半途跳出来摘桃子。”
“遇到事情冷静点。骂骂咧咧的像什么样子。”栾英皱了皱眉，嘴上是这样说，但刚才紧抿的双唇以及锐利的眼神表明他对这事也是很不爽的，“走，我们去瞧瞧。”
目前人被带到审讯室，这案子由调查组接受，调查组自然有审问权，走到一半时，栾英在万俟潇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小子屁颠屁颠地跑了出门，使得于贤和徐超一阵纳闷：“栾队又给这小子灌啥迷魂汤了？”
到达审讯室时，治安队那边刚审问完走人，听看守的警员说他们没问出什么东西，那个队长黑着脸色走出去的。听到这话，于贤没心没肺地笑了好一阵子，栾英也没制止他，这几天调查组压抑太久了，有个调节剂也不错。
“栾队，怎么不进去啊？”于贤迫不及待要进去开始审问。
“等等，刚刚审问完，他现在戒备心很重。”栾英说着，眼角却不停瞟向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于贤打量着里面那人，感觉有点眼熟，但于贤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栾队，这老头给你带过来了！”过了好一会儿，三人听到万俟潇的声音，栾英松了口气，万俟潇将当初在张大海家门口的那个老汉带了进来，栾英向前与之握手，向其询问道：“老哥，你看里面那个人是不是你当初看见的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瞅了好一会儿后，老汉确定地道，“当时他拿着木棍，俺就知道这不是个好人。”
“呃…好的，谢谢老哥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配合。”栾英笑道，让万俟潇将人送了回去。
“栾队？”于贤有点疑惑：“仅凭这老头的一面之词，不太可靠吧？”
“我让万俟潇调查过了，这老头在街坊邻里的口碑都不错，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为人实诚。而且他与几位死者，以及审讯室里头这位，都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何说谎？”
“可是……”
“我们先审讯吧。”栾英打断于贤的话，直接走进去。
“杨能，三十岁，老家在徐州，三年前来到金陵市工作，去年丢了工作，没脸回家，于是在文化公园当了一个公园管理员。”栾英看着资料念道，抬头看了看面前面无表情的青年。
“杀了人，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徐超喝道。
那人抬了抬眼皮，一声不吭。
“12号下午，你得知仇人杨富为去到张大海家，于是在张大海家附近埋伏，准备击杀。等到杨富为出来，你手拿棍子将他敲晕，然后绑起来偷偷运到公园，等到深夜，已经没什么人的时候，再动手杀了他，然后逃跑。”栾英看着杨能，一字一句，十分笃定地说道，仿佛已经掌握了证据一样。
杨能瞳孔微缩，接着低下了头。
“栾队，”万俟潇站在审讯室门口打了个报告，然后小声在栾英耳边说了几句，栾英眼前一亮。
“原来是徐州煤矿老板杨卫国的儿子，能不能谈谈你杀杨富为的动机？”栾英右手托腮，十分轻松，似乎已经认定眼前的人就是杀人凶手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以前煤矿里的人下手。”
“我……”杨能抬头张了张嘴，又闭嘴不言，低着头。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认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徐超正言厉色。
第六章 终结—凶手自杀？
“然后呢？”梦辰和凌阳的那间房里，凌阳兴致勃勃地听着于贤讲二十年前的事。其他人都已经散了，于贤提议，安全起见，房间要由原来的一人一间改成两人一间。
奈何徐超、吴辉、梁若波三人都不同意。
用梁若波的话来说：“这是你们二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别扯上我，我怕跟你们待在一块被你们连累了。”
不愧是个经商的，转眼就理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这话把于贤气的七窍生烟，倒也由他去了。
吴辉也不愿和其他人一间房，没有别的理由，单纯想一个人静静。
至于徐超就更简单了：“别说凶手，老于你想在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都没门！”于贤苦笑了一声，无可奈何，想了想，门窗锁好，凶手应该没这么容易下手，也就任他们自己睡了。
至于于贤自己，本来他和启明打算休息了，却被梦辰硬拉过来，说要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原话是这样的：“档案记载的，永远都不如当事人讲的仔细。”
但是，此时讲到审讯凶手的时候，于贤却突然不讲了。
凌阳刚问出口就后悔了，梦辰瞪了他一眼，倒是没骂出来。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突然有点冷。
“他承认自己杀了杨富为，但却不承认前面两个也是他杀的，问其他的疑点他也不再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于贤才开口道，声音很平静，“最后，法律的判决证实他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的事实，但是由于证据有一些欠缺，所以判决由死缓改为无期徒刑。”
“其实，我心底也不认为前面两个是他杀的。”过了好一会儿，于贤忍不住还是说出口。
“为什么？”听故事到现在，梦辰唯一一次开口。
“因为，当初我检测杯子上的指纹，杀死张大海凶手应该是杨富为才对！”于贤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得有些压抑“所以，今晚我看到那具尸体，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具尸体打破了我二十年来固执的观点！”于贤躺倒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二十年来他一直坚信着前两案的凶手不是杨能。
“如果是模仿犯罪，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启明开口道，他今晚也被爆炸的车辆以及杀人案吓坏了，现在听着以前爷爷破案的故事，已经好了许多。
“模仿的意义在于，有人能替其背锅，使之脱掉嫌疑人这层外壳。”梦辰摇了摇头，“或者，造成一种鬼怪作祟的感觉，影响别人判断。现在这种情况，如果贤叔的猜测是真，凶手真的是已经死去的杨富为，而且凶手也这样认为，那这种模仿犯罪就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更容易败露，因为当年的判决已经让所有人觉得凶手是杨能了，这种嫁祸不到想要嫁祸的对象，达不到刚才说的第二种情况，毫无意义。
“如果进行模仿犯罪的人认为凶手就是杨能，那这种模仿，吃力不讨好，难以嫁祸，单凭今天遇到的这些事情，以及这栋别墅，都需要时间去准备。嫁祸只嫁祸一小半，不给予充足的证据，杨能有太多的机会证明自己，这反而对这个模仿的人不利，所以也没有意义。”
绕了一大圈，启明总算跟上了梦辰的思路：“也就是说，今天这个并不是模仿犯罪，而是二十年前的凶手？那贤叔岂不是……”
启明有些理解于贤的感受，自己坚信了二十年的东西突然被打破，确实不好受。
“所以，今晚最难搞清楚的事情，其实就是凶手的身份。”凌阳说道，房间里四人，除了启明外其他三个都是破过好几起棘手案子的，所谓的手法和杀人手段，其实都不是难题。
“问题的最后，还是要回到二十年前的案子啊。”梦辰感叹了一声，启明突然想起邀请函里面说的“秘密”，难道，今天的事情就是一道谜题，而“秘密”就是谜底吗？
突然，一阵鼾声响起。
于贤已经睡着了。
“十一点半了，都休息吧。”梦辰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启明你和贤叔睡这里，我们去隔壁。”
“丫的，真冷啊。”被窝里，凌阳不爽道，“明明有暖气，也不开，真是神经病。”
“别墅主人都不在，开个头的暖气。”梦辰说道。
“下午还有的……”凌阳声音越来越小，梦辰和他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肯定了对方的想法。
一夜无梦。
2019年4月14号 金陵山中别墅
“醒醒，起床了！”梦辰朦胧中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睁眼一看，外面已经天亮了，凌阳正在叫自己起床。
梦辰起身，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完全清醒。
两人洗漱完下楼，发现于贤和徐超已经在食厅了，似乎还在检查着尸体。
不对…那不是昨晚那具尸体……
梦辰发现那不是邹涛，拽着凌阳的手臂快速走了过去。想要看清尸体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具尸体，是吴辉！
“贤叔，徐超叔。”梦辰凌阳两人同时对于贤和徐超打招呼。
“起了？”于贤心情不是很好，任谁一大早食欲满满准备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一具尸体，心情都不会太好。
徐超的心情也一样，他起床准备去洗漱的时候，遇到了刚洗漱完出来的于贤，两人就约好一起下来吃饭，结果在食厅遇到一具尸体。
吴辉穿着昨晚穿的衣服，白衬衫以及黑裤，而全身伤口只有一处，在正面胸口，正好穿过胸前的口袋，一击命中心脏。胸前，杀人的凶器换成一朵蓝玫瑰。死者双瞳放大，仿佛遇到不可置信的事情。
“这里就是第一现场，死亡时间应该是十二点到一点。如你们所见，胸前中了一刀，是致命伤，而且跟邹涛的伤口几乎一样，可以断定是同一人所为。梦辰，”于贤很郑重地对梦辰说道，“他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能是真的有……”
有鬼怪作祟！
后面几个字于贤没说出来，但是凌阳和梦辰都懂。
“诶，你干嘛？”突然梦辰上前翻尸体的口袋和裤兜，将徐超吓了一跳，却来不及制止了。
死者两边的裤兜里，除了钱包，还有几张收据，车钥匙以及私人的钥匙，以及昨晚的那张计划表。
“少了东西。”梦辰皱眉说道。
“你知道他带了啥东西吗？你就说他少了东西。”徐超半信半疑地看着梦辰，梦辰没理他，只是重新清点着死者裤兜里的东西。
“钥匙。”凌阳将晃了晃手里的房间钥匙，“既然吴辉选择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他下楼来肯定要带上房间钥匙的。”
“这……”徐超语塞。
“去他房间看看！”于贤说着立马就要回楼上，“既然凶手拿走了他的钥匙，那一定是要去他的房间！我们直接去他房间，没准能有线索。”
上楼时，恰好遇到刚洗漱完下楼的启明，一脸蒙蔽不知发生啥事的启明，便被一行人带回到楼上。
如大家所预料，吴辉的房间打不开了。
“砰！”于贤霸气一脚，直接将门踹开，只是看到房间里的景象时，面色猛地一变。
床上坐着一个人，倚在床头。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
正是昨天接待众人的管家！
一样的服饰，一样的面具，一样的头发，唯一不同的，可能就只有那双手套沾染了鲜血。左手手里紧握着，隐约可见是一把钥匙，应该是这间房子的钥匙了，不过房门关闭便会自动上锁。右手握着一柄小刀，插在自己的胸口。那把小刀，应该就是那把二十年前没找到，二十年后又重新现世的凶器。
“他该不会是……”于贤咽了口唾沫，缓缓伸手去揭开管家的面具。
真的是他！
“杨能？！”哪怕过了二十年，于贤依旧能认出来。徐超当时也是当事人之一，自然也能认出来。梦辰凌阳见过杨能的照片，虽然杨能的样貌有了些许变化，但仍能看出来。
“奇怪，不太对劲。”梦辰双手环抱身前，看着这个管家，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出狱的时候头发不是这样的吧？”于贤疑惑道，好歹他是曾经相信杨能的人之一，自然对他有所关注。
“假发！”梦辰灵光一闪。
果然，被于贤轻轻一揭，在杨能头顶卸下了一顶假发。
“他，这是自杀了？”栾启明有点懵。
“目前看来，是这样子。”于贤点了点头，开始尸检，不管怎么说，都得确认一遍。
“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一点半到两点，全身唯一一处的伤口，就是胸口这一刀，没有反抗迹象，也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自杀无疑了。”于贤说道。
“误差这么大？”凌阳心有疑惑，所有人看着他，他连忙解释：“我说的是死亡时间，贤叔对几位死者死亡时间的判断自然是可信的，可是吴辉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到一点，管家的死亡时间是一点半到两点，就算以最少的时间差来算，也有半个小时，这中间的误差也太大了吧？”
“其实这个是正常的，一个人要自杀，肯定要犹豫的，这个时间自然就不好把握了。其次，死亡时间只能锁定范围，但也有时候有意外，要根据不同年龄不同体质的人来判断，并不能达到非常准确，加上昨晚的温度差异影响，室内外有温差，也有影响。”徐超回答道，在这种专业领域说的一套一套的，“不过，在这里于贤估算的其实算是比较准确的，就算专业的法医前来，也只能再缩短范围而已。”
于贤笑着点头，显然对徐超前面的话很认同，听到后面只能苦笑地摆了摆手。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联系外面？”启明问了一个很关键性的问题。
如果杨能是凶手，现在他死了，那要怎么回去？车子都已经坏了，手机也没办法联系，难道只能走出去？！
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随着杨能的死，现在突然变成一个困境。
“先把梁若波叫起来吧。”梦辰说道，梁若波真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貌似就他注意到现场少了梁若波……
“梁先生，起床了。”于贤不乐意地敲了敲梁若波的房门，他对昨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呢。
“梁先生…梁先生…”于贤的声音越来越大，大概叫了一两分钟了，梦辰脸色一变：“不对，踹门！”
砰！
梁若波的房间里，衣服还在，却没有一个人影！
第七章 最初—暗藏血案
众人在别墅二楼找了一圈，丝毫没有发现梁若波的影子。
“他会不会一大早就出门走了？”启明问道。
“衣服还在。他东西还在衣服里面，怎么可能走了？”于贤摇头否定，“而且，他能走哪去？”
“一楼找一下吧。”梦辰说着就往楼下跑去。
客厅、食厅、厕所，都没有。
“还有一间！”凌阳突然说道。
“收藏室！”几人异口同声，立马离开食厅，穿过客厅过去。
收藏室的门紧关着，但并未锁上。打开门，最坏的设想成真了。梁若波趴在地上，脑部受了重击，满地是血。一片血色之中，死者身上的蓝玫瑰仍是那么妖异夺目。
“死亡时间大概是十二点到一点半，后脑勺受到重物或钝器打击，直接造成死亡。看这个死亡时间，应该是跟吴辉一样。看来梁若波也可能是被管家约了下来，然后击杀。”
“凶手这次为什么换了凶器？”梦辰不解。
“可能是光线太暗，无法保证能一刀解决。”于贤起身答道。
“这里光线随暗，但却比食厅亮一些。”梦辰摇了摇头，显然于贤的说法不能说服他。
“而且，就算真的暗，也可以开灯啊。”启明指着房间里的灯的开关，
“不可能的，当时的凶手应该就站在我站的地方，”梦辰说道，站在死者脚边，“灯的开关是在里面，而我的前面一片血迹，况且死者这么胖…呃…这么雄壮的身材，几乎挡住了去路，房间又这么窄，周围又全是藏品，凶手很难进去关了灯再出来，还不碰到任何东西。”
“没碰到任何东西？”
“在适应了灯光之后，突然关了灯会造成人短暂的失明，而现场的藏品很多被喷溅到血液，凶手这时候走出来不免会擦着碰着，一定会擦到血迹，但现场并没有血迹被摩擦到的痕迹。再者，就算死者真的运气好，或者对这个房间很熟徐，没碰到东西上的血迹，那他如何保证一片漆黑的环境下不踩到死者流出的一大片血液呢？现场可没有血脚印。”
“所以，凶手一定是在黑暗中，借助窗口洒进的一点月光，从背后袭击了死者，爆头。”启明激动说道，“对不对？”
“这又回到刚才的问题，既然这里比食厅亮，为什么不用那把一直在用的凶器呢？”梦辰白了栾启明一眼。
梦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藏品，发现身旁的藏品桌有一个地方空了一块，显然之前那里放置着一块底座类似于方形的东西。
“这里原来放着啥？”梦辰指着那个地方问道。
“看着…挺像…烟灰缸？”于贤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
“贤叔，你家收藏室收藏烟灰缸？”凌阳夸张地睁大了眼睛，“了不起，哪天带我跟我爸去参观一下呗。”
“臭小子，连你叔我都敢调侃了？”于贤笑骂着拍了凌阳一下。
“没人记得吗？”梦辰郁闷地道，徐超指了指地上梁若波的尸体，无奈说道：“当初对这个最感兴趣的现在躺在这了，剩下我们都是没兴趣也不了解。”
“还是只能靠自己了！”梦辰暗叹一声，看着收藏室里的东西，开始回忆并且假设这可能是一件什么东西，呃，类似烟灰缸的东西，虽然于贤说的不符逻辑，但话糙理不糙，这玩意看着确实像烟灰缸。
“砚台！”梦辰看着旁边的水墨画和大家书法，得出一个结论，不一定正确但相对比较可靠的结论。
“我发现你小子的脑筋越转越快了。”于贤笑道。
“凶器是砚台，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还有些不对劲，和之前好像哪里不一样。”梦辰的目光突然看向蜡像，似乎是蜡像与之前有些不同，于是他躲着地板的血迹慢慢靠近过去。凌阳跟在他身后，显然也察觉到一丝异常。 梦辰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蜡像，而凌阳则背倚着墙壁观察，突然感觉后背不对劲。
“梦，这墙的温度有点高啊。”一阵暖和的感觉，让凌阳明白了异常之处，“原来如此！”
“我也懂了！”梦辰突然走出房外，“问题解决了，但还有。”
为什么凶手换了凶器？为什么梁若波的死法与众不同？那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如果按照咱们的推想，”凌阳和梦辰的脚步越来越快。
“你们俩干嘛？”于贤看着两人走出去，有些莫名其妙，但只能跟了上去，栾启明和徐超也跟了上去。
梦辰二人来到昨晚爆炸的那辆车旁，对视了一眼，强行将后车厢打开，于贤赶紧上前帮忙。
“果然！”梦辰暗道，后车厢打开后，里面呈现出一具尸体，旁边是一朵蓝玫瑰，只是在高温下，部分焦了，而且有些枯了，不复前面那几朵的妖异夺目。
“这怎么回事？！”于贤脑袋这会儿完全转不过来了。为什么车厢里会有一具尸体？
“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由于尸体经过高温，对尸检的影响也越大，只能扩大时间范围。死因还是后心中了一刀，一刀致命。凶手原来从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这才是第一个死者！”于贤叹了口气，随后又疑惑道，“可是，这人是谁啊？”
“卢不扬。”梦辰答道，“刚刚想到，既然杨能自杀了，说明他已经把该杀的杀完了，可昨晚吴辉他们提到的卢不扬并没有来，这就很奇怪，所以我们斗胆猜测，卢不扬已经被死者杀了。”
“而且，一定在我们的视线里，刚刚我们又翻遍了整栋别墅，剩下的地方，不外乎就是外面，”凌阳顿了一下，“以及这辆车了。”
“行吧，你们两兄弟牛！”于贤不得不比个大拇指，转身和徐超栾启明回到别墅内讨论离开之事，“你们俩赶紧过来讨论怎么回家！”
“来了。”梦辰回应了一句，对身旁的凌阳低声说道，“为了能回去，看来还不能揭开这个底啊。”
“嗯。”凌阳应了一声，眨了眨眼。
“现在的情况很明确，凶手就是杨能，昨天下午先杀了卢不扬，然后杀了邹涛，接着杀了吴辉，又杀了梁若波，最后去吴辉房里自杀。”于贤推理的头头是道，浑然忘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说过不相信杨能是凶手的话语，“之所以杀了梁若波会换凶器，是因为梁若波跟他们根本没有交集，不是当年煤矿案的幸存者。你们两个臭小子知道了没？案子已经结束了，就别纠结了。”
“早就不纠结了。”梦辰直接给他一记白眼，“现在问题不是在讨论如何出去吗？”
“我觉得，走远一点应该就有信号了，那时候就能打电话求援了。顺便将这几具尸体也运回去。”徐超说道。
“嗯，我们先打包一些干粮。路上可以将就着吃，话说早饭都还没吃呢。”于贤点了点头，说到吃时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引得哄堂大笑。
1999年4月14日 金陵公安局审讯室
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吧！所有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也不会说。
——杨能
未完待续……
打字机继续推向，接近事实的那下一行。
挑战读者
在此，梦公子仅以此篇致敬周董名曲《夜的第七章》，希望这一篇文章拙劣的文笔和简陋的推理没有玷污这一首说唱推理名曲。
周董很厉害，混于网推圈的诸位读者却不一定，想证明自己也厉害？！来，梦公子诚邀诸君再阅一遍谜题，然后竭尽全力去寻找事情的真相吧！
——凌梦辰
解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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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真凶—唯一逻辑 2019年4月15日 星期一 阴 …… 这次我所遇到的事件的始末，诚如我前面所讲，毫无半点保留。然而，同样身处案中，与梦辰凌阳二人一同见证所有经过和线索的我，却无法如他二人一样，得知事情的真相。甚至，当时的我居然相信了于贤叔口中的那个“真相”。——栾启明
2019年4月14日 金陵山中别墅 “既然如何离开的问题解决了，”梦辰灿烂地笑道，“不如我们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吧？” “解决？解决什么？”于贤愣了一下。 “当然是解决昨晚发生的事情啊！”凌阳拿起杯子朝桌子走去，“难道贤叔真以为真相那么简单吗？” “有什么问题吗？”栾启明问道。 “第一个问题，昨晚那辆车子是怎么回事？”梦辰又开始掰手指头，“第二，杨能那么瘦弱，邹涛身为保安队长，怎么那么容易被他杀死？第三，吴辉是被凶手从正面杀害的，完全没有反抗，凶手怎么办到的？” 栾启明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在没解释清楚之前，就算问了你们也一脸懵逼。因为真正的问题其实在一些细节上。”凌阳喝了口水，补充道。 “先说一下昨晚爆炸的那辆车子的真相吧。”梦辰可惜地说道，“其实应该现场做个实验，比较容易说服人。可惜外面几辆车子都坏了，莫得办法，我只能将手法粗略讲一下。 “首先呢，将车子开到别墅大院外面，借着灌丛隐藏起来。然后在冰箱取冰块，卡在车轮下。启动车打开车灯，然后挂至空挡。大家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来这里的路是下坡的，而且大院前面就是一个转弯路口。所以，冰块融化后，路口旁灌丛里的车，会自行向前滑动，直接进入别墅。 “因为大院相对比较平，而且从路口到大院的路程很短，所以车子滑行的速度并不快，车子在进入大院不久后就自动停下了，当然，这可能也跟车子爆炸有关系。至于车子的爆炸，就如之前所说，油箱放置了定时炸弹，凶手在等到车子到达大院时就引爆了。” 梦辰接过凌阳递来的杯水，猛灌了一口之后说道：“但是，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不管是这栋别墅，那辆车子，还是炸弹装置，还有这个需要实践检验的手法，都不是一个在牢狱待了二十年的人能办到的。” “除此之外，还有邀请函。”凌阳晃了晃手中栾启明的邀请函，“一个入狱二十年的人，居然一出狱就能得知其他人的地址，并且准确地寄来邀请函，怎么说都不太对劲。如果不是有人伪造模仿，那就是外面有人帮他搞定这些。” 徐超几人安安静静听着，不时地点点头，二人的分析丝丝入扣，听起来挺有道理。 “这个问题先保留着，暂且不谈。咱们先说一下第一个案子，邹涛被杀，刚才也说了，瘦弱的杨能怎么一击杀害身为保安队长的邹涛呢？哪怕是偷袭，也很难做到，不信让启明偷袭一下贤叔试试，有练过和没练过，始终是有区别的。”梦辰说道。 “当然，本来我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的，但昨晚贤叔讲当年的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有个想法，跟贤叔的想法相同。二十年前的前两个案子的凶手，或许真不是杨能呢？” “我和凌阳还特地回到车上，拿出档案对比了一下，两者伤口确实一样，这时候，还需要排除一下模仿犯罪。”梦辰顿了一下，将昨晚在房间说的那个关于模仿犯罪的推理重新说了一遍，“结论就是，杀害邹涛的凶手一定是二十年前杀害陈炜和张大海的凶手。” 再次喝了口水，梦辰才继续分析道，“所以，只需证明二十年前前两个案子的凶手是杨能，就可以确定。” “再看二十年前的案子，第一个案子不用多说，线索极少，也没办法怎么确定，所以只能锁定在第二个案子。不知道徐超叔对第二个案子的现场记忆如何？”梦辰转头对徐超问道。 “还有些许印象。”徐超答道。 “根据档案上的描述，以及昨晚贤叔所讲的，尸体的上半身被移开了一些距离，是死后被移开的。也就是说，死者死亡倒下的地方是在他家内厅门口，但是被移动了一些距离，可以得出结论，这时侯有人开了那扇门，从而移动了死者。”梦辰说道，凌阳转身又去给他倒水，“开门的是谁？现在先不下结论。再看另一条线索，死者死前在与人喝茶，是否跟凶手喝茶，不得而知，但是茶杯上却留下了杨富为的指纹。如果杨富为是凶手，在其他地方都不留下痕迹，偏偏在茶杯上留下指纹，这不是很冒险吗？” 凌阳再次递了杯水给梦辰，接过话：“杨富为在公安局上了黑名单，也就是说，如果他是凶手，在现场杀完人后，特意留下指纹，很大概率会被警察认为是凶手。而且其他的地方都没留痕迹说明他是一个比较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 “所以，可以得出结论，杨富为不是凶手。那么，又要分成两种情况，第一种，凶手去的时候，杨富为已经离开了。那么，开门的人就是凶手无疑，但是当时死者整个身躯已经倒在门前了，如果凶手要进去，将死者拖到一旁是更好的选择。否则，凶手只能走到门旁，还要小心踩到血迹，然后开门进去。这种做法显然太过费力，而且也不保险。” 凌阳顿了一下，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然后再继续分析：“第二种情况，杨富为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凶手来的时候，躲进了内厅，凶手杀完张大海走了之后，杨富为才出来，所以才会造成那种结果。问题又来了，首先，杨富为为什么会躲着凶手？第二，杨富为为何不报警？另外，死者被凶手从正面刺杀，说明死者对凶手并没有防备。而死者死前不久还跟杨富为一起喝茶，且两人都是煤矿案的幸存者，说明关系并不是很差。而凶手杀害的对象也明显是煤矿案幸存者，那为什么为造成张大海和杨富为两人这样的区别对待？凶手又凭什么认为张大海不会防备自己？” “杨富为进了公安局的黑名单，第一时间内心慌乱不敢报警也是正常。”徐超沉声说道。 “确实，但是联系其他的问题，可以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凶手是张大海的熟人，但杨富为与之有仇隙，当然，是杨富为来到金陵后结下的。第二，这个人张大海和杨富为都不认识，导致他们这样做，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比如，警察。”说到这里，凌阳和梦辰的目光同时扫向徐超和于贤。 “其实，有一处地方已经可以得出我们想要的结论，”梦辰说道，“那就是张大海家门口的那个老汉的证词，当时的杨能，手上拿着棍子。凶手用小刀杀死死者，而且杀完就走了，怎么还会拿着棍子鬼鬼祟祟呢？另外，两人一个是农民工，一个是公园管理员，如果没有煤矿案，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毫无交集的，那张大海怎么可能对杨能毫无防备呢？” “所以，凶手一定不是杨能。”梦辰喝了口水，继续分析，“那么，昨晚邹涛的谋杀案，凶手也一定不是杨能，凶手另有其人。所以，又有两种可能。第一，凶手在我们一行人之间。第二，凶手不在我们之间。” “然而，今天早上发现的吴辉的尸体，将两种可能变成了一种。当时你们肯定好奇我翻口袋是为什么，我只是想验证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还记得当初在吴辉裤兜翻出的东西吗？里面有一个东西，成为了确定凶手的一个铁证！” “什么东西？”徐超下意识问道。 “计划表啊。”凌阳笑道，“昨晚吴辉特意将计划表放回了衬衫口袋，说明这张计划表对他非常重要，而且也容易丢了。所以他不会轻易拿出来。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裤兜里呢？” “显而易见，计划表再次被拿出来后，有人急忙将它放回了裤兜。在这里，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将计划表放进死者裤兜的，就是凶手。第二，死者在死之前将计划表拿了出来，因为刀穿过口袋插入死者心脏，所以计划表肯定是死者中刀之前拿出来的。另外，死者是正面被杀，所以死者对凶手毫无防备。那死者拿出计划表是为什么呢？” “只有一种可能，是凶手要求的！因为，在那种阴暗的环境下，凶手难以确定死者的要害的准确位置，然而死者的衬衫口袋刚好就在这个位置，所以，凶手让死者拿出计划表，就是为了确定口袋的位置，保证自己能一击致命，另外，还能分散死者注意力。” “这里有一个前提，凶手知道死者的计划表放在衬衫口袋里。而当时在场的，就是我们。也就是说，凶手就在我们之中，而不是其他人！”梦辰接过凌阳的话，转而对徐超说道，“对吧？徐超叔。” “啊？分析的没错。”徐超汗颜，勉强笑着应道。 “杀害邹涛和吴辉的凶手是同一个，当时的梁若波并没有时间杀害邹涛，贤叔也没有。所以，只剩下我、凌阳、启明，还有徐超叔您。”梦辰人畜无害地笑道，“很不凑巧，二十年前我们三个都只是小屁孩，并且没参与那个案子。所以，凶手只能是您了，没错吧？” 谜底—动机成谜 栾启明和于贤都不敢相信地看着徐超，希望徐超能开口反驳几句，但徐超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证……证据呢？”于贤仍不愿相信。 “目前的实质性证据，我没有。”梦辰老实道，“我依靠的只是缜密的逻辑。” 若是找到了证据，我还需要浪费这么多口水？！ 梦辰内心吐槽了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贤叔，先别激动，还没说完呢。” “嗯，还差最后一个案子没讲完哩。”凌阳说道，“先确认一下，邀请我们的，就是昨晚杀人的凶手，否则他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也就是说，所谓的别墅的主人，其实就是凶手。而杨能不是凶手，所以并不是这场”聚会”的组织者，也不是别墅主人，所以一开始的疑惑已经解决了。” “为什么强调别墅主人是凶手这件事情呢？因为在最后一个案子里，有一个手法。”凌阳顿了一下，“不知道大家第一次进房间的时候感受到没有，这栋别墅，是有暖气的。” “嗯嗯。”启明总算能听懂一些。 “但是之后就没有了，也就是说，这栋别墅的暖气是可以由主人通过开关阀控制的。然而，在收藏室，我们发现了异常之处，蜡像有融化的痕迹！而且，墙壁尚留有余温。” “从收藏室温度恢复正常而墙壁仍留下余温来看，当时供暖的温度并不低，而蜡像的融化一般要五十二度左右，也说明这点。除此之外，收藏室本身就很小，所以可以肯定，当时尸体所处的环境温度，至少要高于四十度。” “而这种情况已经足以影响尸检的死亡时间了，甚至于，因为天气较冷，所以尸检时会考虑温度较低，而当时收藏室温度这么高，自然会导致贤叔在尸检时对死亡时间的误判。” “也就是说，梁若波的死亡时间，其实可以往后推一两个小时。这里也可以再次证明，杨能不是凶手，不是别墅主人。因为暖气至少要供应三小时以上，此时的杨能早已死去。” 说完之后，凌阳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喉。 “徐超叔，昨晚的情况，您自己讲还是我来帮您？”梦辰谦卑地问道，徐超叹了口气：“我来讲吧。” “如你们所说，昨晚杀完吴辉之后，我拿了他的钥匙，然后把杨能转移进去，伪造成自杀。弄完这些出吴辉房门的时候，碰巧被梁若波看到了。”徐超苦笑，“我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被一个睡不着去上厕所的胖子看见了。他以为我是偷窃东西的，撺掇我和他一起去偷一楼收藏室的东西。” “这胖子不愧是个商人，自己一个人不敢，就拉上了我。还跟我商谈着后续的分赃，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也不知道真相，但单单他看见我从吴辉房里出来这一点，我就不得不杀他灭口。” “难怪换了凶器。”于贤恍然大悟。 “没想到梁若波被杀的动机居然是因为这个。”凌阳唏嘘道。 “那卢不扬是怎么被杀的？”栾启明问道，“还有，在门口接我们的管家是谁？” “其实门口的管家也是他。”梦辰指了指徐超，“因为他必须亲自确认到达的人。至于那幅装扮，其实您应该挺瘦吧？” 徐超点了点头，将外套脱下来，里面穿着两件无袖毛衣，难怪看起来有点魁梧。 1999年4月14日 我叫杨能，父亲杨卫国，母亲徐慧。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我与父亲生活，我还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弟弟，他被母亲带走了。三年前，我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偷偷跑到金陵打工。失业后，没脸回去，就当了一个公园管理员。 直到去年底，我听闻了父亲母亲深埋矿中的消息，几近崩溃。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真相如何，直到有天，我在酒吧听到某个人在同伴吹嘘自己待在煤矿的时候就杀过人，还将煤矿炸了。 我对煤矿十分敏感，于是暗中调查，才发现这人是黑帮成员，叫杨富为。我仔细地调查他日常的行踪，准备为煤矿的所有人报仇！前天，我发现他居然去一处偏僻的地方，我带好武器，蹲伏在路旁等着他出来。 大概快六点的时候，一个警察开着警用摩托过来，停在路边。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但我确定自己真不认识他，说实话我没跟警察打过交道。正当我胡思乱想着…… 他往杨富为进去的那间房子去了！ 他进去了，大概五分钟后，他又出来了。估计是来问话的吧。 大概五分钟后，杨富为出来了！ 我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他，他正往我这边走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路上没人，正是动手好时机！ 我瞅着机会，一棍子往他脑袋打了过去！ 他居然没死，只是昏了过去。我找了跟绳子，将他绑好，然后绕着小路，慢慢地将他带回我的房里。 晚上八点半我要去公园守夜，把这人带过去吧。 我私刑审问了他一遍！只是，问出来的真相，比我所猜测的，还要残酷。我按耐不住自己的杀意，将他带到公园某处偏僻之地，直接杀死。为了掩盖他被我打晕，我往前面打了部位，用力击打了多次，直到他没了气息。 正好，前段时间看到报纸上，有人杀了一个流浪汉之后放了一朵蓝玫瑰，我想起了以前母亲最喜欢的就是蓝玫瑰，我也照例，放了一朵，算是祭奠父母。 待我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留下的痕迹太多了，我只能匆忙逃跑。 没想到，警方的行动力这么强，我刚逃了一天就被抓住了。审讯室里，我只能沉默以对。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承认就是了。 直到，他走了进来。他们三个人，我只认得他，就是我蹲伏杨富为时看到的那个警察。 那个中年警官似乎已经掌握了证据，他说的都没错。我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继续沉默。 一个十分年轻的警员，进来对中年警官耳语了几句。 那中年警官将我的所有资料来历全摸透了，当他说到我的父亲时，我突然明白那个警察是谁了。 弟弟！ 加上之前那一拨人的问话，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杀的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 事情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吧！所有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也不会说。 2019年4月14日 杭州 “虽然挺有趣，但真的太危险，差点就困山里面饿死了。”凌阳心有余悸，“梦，下回这种事不要拉我！” “我看你推理分析的时候挺跳的嘛，”于贤调侃道，“怎么这会儿怂了？” “行行行，下回不拉你了。”梦辰嫌弃道，“贤叔，你装傻充愣的功夫倒是厉害。” “你怎么看出来的？” “哪有人前一天晚上还至死不渝地坚信杨能不是凶手，第二天就疯狂打自己脸的。明显就是做给对手看，打算先离开了再说。” “其实，”于贤顿了一下，“栾队曾经怀疑过徐超，但徐超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实在又舍不得，所以…” “所以将他调离了刑警大队？诶对了，启明怎么样了？”说道栾英，梦辰突然想起栾启明，回来后就不见人了。 “那小子还在睡呢，这两天经受太多的惊吓了，没能好好休息，现在补补觉挺好。” 2019年4月15日 星期一 阴 我从未想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仅凭一些蛛丝马迹也能找出凶手。梦辰与凌阳，确实给我上了一课，而这次的经历，也是我一生之中最宝贵的财富，哪怕其实没我什么事。 打字机停留在凶手的名称，而我，开始思考人生。——栾启明